他仍舊仰頭看着我,明明是一個更加隐忍克制的人,卻從來不在我面前掩飾自己的野心,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
既然他想要,那為什麼不可以?
蘇格蘭和錘子該怎麼選難道還需要猶豫嗎?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蘇格蘭想要我卻不能雙手捧到他面前的?
如果不能為蘇格蘭拼盡一切,那就是我不配愛蘇格蘭。
新人立刻露出一個笑容報答我,我的手向下滑,他主動将臉頰往我掌心貼了貼。
他看起來很溫馴,僅限于看起來,我知道他時刻都能露出獠牙将我撕碎。
不過那不重要,我有這個笑容就足夠了,能看到這個笑容,讓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隔天,給新人安排好兩個任務後,為了祭奠我一去不複返的錘子,我拎着斧子殺到了琴酒的老巢。
一斧頭劈開防盜門,我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擺在茶幾上的錘子。
天殺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我心愛的錘子,怎麼又掉進這個狗窩裡了?!
諸星大跟琴酒那兩個長毛怪果然狼狽為奸!
琴酒靠在沙發裡,裝模作樣地說:“說說你的條件吧。”
我一腳把已經報廢的門再深度報廢一遍,直接從踹出來的那個洞裡鑽進去,怒氣沖沖道:“你是不是有病?!”
我一手舉着斧子一手拎着琴酒的衣領,還沒等開審,一隻手順着衣擺滑上了後腰。
我表情一僵,差點沒拿穩斧子,咬牙切齒道:“你他媽手往哪擱呢?!”
琴酒笑了一聲,動作愈發肆無忌憚,掌心一路向上,趁我一時不備踢在我小腿上,另一隻手攬着我的腰,順勢把我強行按坐在他腿上。
這可不是什麼好姿勢。
我罵了一聲,手肘抵着琴酒胸口避開落下的吻。
“滾滾滾滾滾!!!”
“躲什麼?這不比用任務換錘子簡單多了?”
嘶,好像也是。
操,我憑什麼要順着那個狗東西的思路想?!
“砍死你我也能把錘子拿回來!!給我受死吧!!”
***
雖然不想承認,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不拼命的時候,如今的我大多打不過琴酒。
第一次打赢琴酒是十二歲,因為想在考核中成為蘇格蘭的最終對手,我咬着牙以命換命地赢了琴酒一次,那是我第一次赢過琴酒,從那以後也不再是唯一一次。
但這個門上漏風的房子裡沒有蘇格蘭,這個還沒爆炸的世界上也沒有蘇格蘭了,我沒有為了一把錘子拼命的理由,錘子怎麼能和蘇格蘭相提并論。
除非那把錘子是蘇格蘭送給我的。
可惜它不是,它隻是我在路邊攤買來的。
天已經半黑了,卧室沒開燈,我從琴酒落在一旁的風衣裡摸出一盒煙,倒出來一支用打火機點燃。
我讨厭煙味,更讨厭琴酒,也讨厭那一年莫名其妙發癫按着我學抽煙的黑澤陣。
餘光裡注意到一旁正穿衣服的家夥看過來,我沒好氣道:“看什麼看?!”
琴酒沒說話,他心情顯然很不錯,于是我的心情更不妙了。
琴酒走到床邊,也拿了支煙咬在嘴裡,單手按着我的肩膀從我嘴裡叼着的煙上借了個火。
“神經……!看不見打火機啊你。”
琴酒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垂眸看了我一眼,忽然朝我伸出手,我下意識地想躲,但那隻手并沒碰到我。
他接住了從我的香煙前端墜落的煙灰。
琴酒沒動,我也沒動,我盯着那一小撮煙灰,莫名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面無表情地将煙碾在琴酒掌心。
琴酒的手依然紋絲不動,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讓我想起十幾年前的訓練場上,黑澤陣的手也是這樣紋絲不動,輕輕扣動闆機,在射擊考核上拿了滿分。
我記得那回事主要是因為蘇格蘭當時感歎了一句“真不愧是黑澤”,聽到後我轉頭看向蘇格蘭,卻沒能如願對上視線,從那時起我對黑澤陣的厭惡便愈發一發不可收拾。
他不收手,我幹脆直接把熄滅的半支煙扔進他掌心,皺眉問:“喂,你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
琴淡定地酒将煙灰和煙蒂扔進垃圾桶,敷衍地從鼻腔發出一聲輕哼。
“要睡就睡,偏要找個什麼錘子的理由,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我說,你不會是憋着什麼陰招想搞我吧?”
我越想越合理,十幾年了一直不都是該上床就上床,最開始睡我又沒問我同不同意,最近卻總是找那些無關緊要的理由,我認知裡那個不擇手段的家夥可不像是會為那種事情浪費時間。
我抓了個枕頭扔過去,琴酒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側頭輕松躲過去,我不爽:“啧,真是分不出來你到底是以前更混蛋還是現在更混蛋。”
琴酒用紙巾擦拭掌心的動作一頓:“哦?你喜歡哪種?”
我把另一個枕頭也砸過去:“問的什麼腦殘話?!當然是都讨厭。”
枕頭落在地上滾了兩圈,歸于寂靜。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靠,真的假的?!
……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