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河夜裡發起了燒,這給一直守在身旁的思銘吓壞了。
浸了涼水的巾帕不間斷的更換,天際發白之時,蕭河身上的熱才隐隐退去。
思銘松終是松了一口氣,困的睜不開眼趴在床邊就昏睡了過去。
等到蕭河醒來時,已是午時剛過。
昨夜放縱醉酒的下場,便是第二日深感頭痛欲裂。
左肩之上的傷倒是緩和些許,不過蕭河仍舊不敢過多活動左臂。
他輕輕推了推思銘,思銘不敢睡的太深,很快便驚醒過來。
見蕭河了,連忙問道:
“五爺,您感覺怎麼樣?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蕭河搖搖頭,“我想喝水。”
喝完水後,蕭河将茶杯遞給思銘,慢慢起身下床。
“昨夜是你幫我包紮的傷口?”
服侍蕭河穿衣的思銘手上一頓,有些遲疑的開口道:
“您不記得了?昨個兒是四殿下來幫您上的藥。”
蕭河愣了愣,頭暈的厲害,好半天才想起那麼一星半點關于昨晚的記憶。
他記得好像确實是有人來過,捆住他的手,把他衣服剪壞了之後,又幫他上了藥。
再然後……他好像親了那個人一下?
蕭河有點不确定,便問思銘道:
“昨晚我是不是…..發酒瘋了?”
思銘小心翼翼的擡起他的左肩,特意選了更輕薄透氣的面料來,生怕弄疼了蕭河。
“您酒品一向是非常好的,怎麼會耍酒瘋呢?”思銘笑着回答。
蕭河蹙着眉,又覺得不太像是自己記錯了。
“真的沒有嗎?我好像親了他一下。”
思銘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時已一臉震驚。
怪不得四殿下走時滿面冰霜,進去之後又看見蕭河跌坐在地上。
他沒多想,哪能料到事情竟會如此。
瞧着蕭河的神情如常,思銘便如實的說了。
蕭河聽罷臉上竟也看不出什麼傷心之色來,思銘便稍稍放心了一些。
回侯府的路上,蕭河才後知後覺的又想起一些淩亂的片段來。
他确實是喝多了,才會如此過激行事。
又遲鈍的像個傻子,任由那人戲耍。
想到這,蕭河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怪時钊寒。
索性以後也不會有過多交集,替他挨的那一下,就當是還了救夏撫瀾一事的恩情。
蕭河并不過多糾結。
回到家之後也不敢讓母親知道受傷一事,隻得讓思銘去和暮都府的夫子們請假。
他不去上學,蘭延青是耐不住寂寞,日日都要串門來玩的。
他和蕭河說了斂芳閣失火一事,鬧的動靜可不小。
那夜火勢雖兇猛,但幸虧衆人救火及時,傷亡的人數也不多。
可誰想那一晚四皇子時钊寒正巧路過,在殿前當着天武帝的面,要求督查院插手去查。
這一查,還真的查出了一些貓膩。
原以為是意外走水,誰想到竟是有人故意為之,這可讓天武帝動了怒。
“你還記得不記得韓禦史家的那個小公子韓鐘靈?”
蘭延青聊起八卦倒是神采奕奕,“就是我和你說過小時候總是和我搶鞠球的那個讨厭鬼。”
蕭河靠在軟塌上,神情懶散,時不時應他一聲。
蘭延青便叭叭的往下說:
“那小子現在越發的不着調,愛慕崔飛将軍家的千金崔香君,死活糾纏着不放,可人家根本瞧不上他呀!”
“也不知那崔香君到底是怎麼想的,倒是對韓家那個庶子另有優待,韓鐘靈那是什麼人啊?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翹玉送來了洗淨的蘋果,蘭延青拿過,咬了一口道:
“他把那個庶子關進自家鋪子裡,故意裝作走水,是真的想把人弄死呢。”
蕭河“嗯”了一聲,便沒了反應。
即便蘭延青不說,這些事他本就清楚前因後果。
但蘭延青不知,很是不滿他的反應,嚷嚷道:
“蕭清鶴我和你說了半天,你小子就這樣敷衍我是吧?”
“你知道是誰救了那倒黴蛋麼?是四皇子哦。”
他故意湊到蕭河身邊,眨巴眨巴眼睛,見蕭河仍舊沒有反應,頓時奇了怪了:
“不是,你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了麼?你以前不是可喜歡四皇子的麼?”
蕭河擡了擡眼皮,懶洋洋道:
“不好意思,完全感覺不到呢。”
蘭延青不知道蕭河是因何受得傷,隻知道他夜裡反複起燒,想來是之前大病尚未好透。
即便如此,他也假笑兩聲。
“哈哈。”
“不信。”
高子瞻偶爾也會跟着蘭延青一起來。
他與蕭河倒是交談不多,有蘭延青在,高子瞻甚至很少插話。
但那一日他們來時,恰巧蕭瑤也在。
蘭延青便立馬抛下摯友,屁颠屁颠跟蕭瑤去了小廚房,幫她打下手去了。
一時之間,屋内隻剩下高子瞻和蕭河兩人。
“你就這樣放心的讓他跟去?”
高子瞻看着蘭延青興高采烈離去的背影,回過頭問道。
蕭河微微挑眉,笑道:
“子瞻,有些時候我也不清楚你啊。”
高子瞻皺眉,“什麼?”
蕭河便坐起身子,随意道:
“你說你看不慣延青,但事事又都要管着跟着。”
“這人日日看在眼皮子底下,難道還不夠累的嗎?”
高子瞻看向他,眼眸深不可測,倒沒有急于為自己辯解。
他的目光落在蕭河明顯不怎麼動彈的左肩上,淡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