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日,時钊寒都沒來上學。
除此之外,七殿下時允钰也是時常曠課的主兒,五天半個月也見不着他幾回身影。
和其他幾位皇子不同,時允钰的母妃乃是宮女出身,身份卑賤,連帶着天武帝也不喜歡這個兒子。
因從小就不受寵,母妃無權無勢也不争不搶,身在後宮朝不保夕,連帶着兒子也沒人放在眼裡。
如此一來,他卻是幾個皇嗣裡活的最為灑脫無羁的。
這兩位雖然不來了,南世子赫連凜卻少見的天天按時就到。
常夫子見他逐漸上心,便将赫連凜的座位往前調了調,正好坐在蕭河的左邊。
這給赫連凜開心壞了,課堂上也表現的更為認真。
雖然蕭河覺得,赫連凜這家夥聽了也是聽不懂,但也強過從前幾分吧。
他有空之餘,倒是會逐字逐句的講解給赫連凜聽,有些時候講的比課上的夫子還要入木三分。
除此之外,赫連凜還有一點也令蕭河時常感到崩潰。
赫連凜寫了一手的爛字,歪七扭八,這裡多一筆那裡少一筆。
而他的作業寫完一定會交與蕭河先審閱一遍,再乘上去給常夫子。
蕭河每每看到他的作業,都覺得無從下手。
于是,他便隻能自己在一旁冷靜冷靜,冷靜完再一筆一畫的教赫連凜。
無論是教書還是批改作業,都需要足夠多的耐心與時間。
而時間一長,就連蘭延青都按耐不住的在一旁亂嚷嚷。
“蕭河你變心了!你再也不是從前的你了!”
蕭河:“?”
蘭延青急的上蹿下跳:
“你以前最讨厭做作業的!你都不和我還有高詢出去玩了!”
“你就知道教這個傻子!難道傻子給你錢了嗎?”
蕭河撫額,頗感無奈道:
“溫故而知新,我以前也是這樣教你的,你忘啦?”
即便如此,蘭延青還是非常不滿,委屈道:
“那、那我和傻子能一樣嗎?還是你覺得我和赫連凜,在你心目中都是差不多的?”
“你要是敢說都一樣!那我們就絕交!你蕭河從此就不是我蘭延青最好的朋友了!”
蕭河啞然失笑,連忙把人拉住道:
“在我心目中你當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怎會如此想?”
如此一說,蘭延青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但仍舊不是很開心。
蕭河接着安慰道:
“你我一同長大,總角之交又豈是他人能比過的?”
“哦對了,等會赫連凜要去我那兒看兔子,你要不要去?”
蘭延青本就心思單純,呷醋的勁兒過了,也就順坡下驢。
“什麼兔子?你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在家養什麼兔子?”
蕭河搖搖頭,笑道:
“什麼呀,這兔子可不是我要養的。”
蘭延青一聽,又想起蕭河的姐姐那美貌仙姿來,頓時按耐不住道:
“難道是蕭姐姐要養的?”
蕭河還是搖搖頭,解釋道:
“我姐姐雖喜愛花草,小動物一類,但從不傷害也從不豢養。”
一是怕養了它們,它們便失去了自由。
二來這些小動物們壽命都短,等到分别之時,又徒添幾多憂愁。
“那是誰要你養的?總不能是四殿下吧?”
突然提起時钊寒,蕭河還尚未反應過來,也許是太久沒想起過的緣故。
他明顯愣了一下,才笑道:
“怎麼可能是他!這兔子是我替南世子養的。”
聽到赫連凜的名字,蘭延青還是沒忍住怪叫道:
“什麼?!老天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去年七月吧,說來話長….”蕭河歎了一口氣。
起初蕭河和赫連凜走的并不親近,到底是因為各自父親不和的緣故,他對羌南王的印象總是不好。
當初蕭父蕭百聲随天武帝平定謀逆之亂,前朝太子餘黨四處流竄。
其中最為重要的幾個心腹,一路往南進入了羌肅王的地界。
原本隻要羌肅王交出人來,便也相安無事。
但那時的羌肅王卻另起心思,不準蕭百聲的兵馬踏入城池半步。
而羌肅一直都是天淩最為特殊的地段,塔莫三十六部隻聽命于他們的塔莫王。
羌肅草地廣闊,牛羊成片,塔莫人更是骁勇善戰,天生的野性嗜血。
即便是天淩的君主換了一代又一代,羌肅卻是一塊怎麼都啃不動的硬骨頭。
當時的蕭百聲是承命而來,倘若捉拿不下,便也無臉回去再見天武帝。
于是,蕭百聲與羌肅便有了紅河一戰。
兩兵相交,橫屍遍野,紅河成了真正的紅河。
蕭百聲的整個左肩差點被羌肅王整個劈開,幸好手中的長刀回檔及時。
直到淩天都傳來廢太子伏誅的消息,羌肅王才難以置信的停手。
蕭百聲雖成功的帶回了那幾人,卻也隻剩半條命回去見一家老小。
蕭河小時候便聽幾個哥哥講述父親的戰功與戰績,隻有紅河一戰最為兇險。
他本以為羌肅王如此厲害,他的兒子自然也有幾分本事。
但偏偏赫連凜不是,他身上沒有一星半點像羌肅王。
傳聞羌肅王身高馬大,虎背熊腰,怒目而視,小兒的膽子都能被其吓破。
赫連凜最初進都時,比蕭河還要矮大半個頭,身材瘦小,目光閃躲,不敢與人直視。
後來,時間久了大家便發現赫連凜是個誰都可以捏一捏的軟柿子。
有人羞辱不敢還嘴,旁人推他一下也不還手。
日常照顧他的隻有三人,一個塔莫的婢子,一個坡腳的老奴,還有一個叫蓋普的中年男人。
這三人中,隻有坡腳的老奴是真心待他,其餘兩人更像是犯了錯被羌肅王發配過來的。
塔莫的婢子蕭河曾遠遠的瞧過一眼,美的令人驚心動魄,卻實實在在是個毒蠍美人。
她對赫連凜的态度很冷漠,但也不會打罵,隻是不說話,也從不幫他幹活。
但是她會做飯,赫連凜告訴蕭河,巧巧做飯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