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才恢複又重傷的人面蛛母重重吐出一口血沫,它胳膊扭曲、蛛肢歪斜,一瘸一拐的爬過牆頭,趁着昏暗的夜色悄無聲息的探入屋内。
本就不完全是靠自身實力占優勢的人面蛛母本身實力不算強橫,它源源不斷的子嗣與堅不可摧的移動巢穴才是最重要的危險來源。
失去巢穴,并且不被允許繁育子嗣,大勢已去的人面蛛母倉皇逃脫戰場。
在黑暗的房間裡,它卑微低頭,心有餘悸。
“大人,您要的。”
它拖拽着一段比自己幾百倍長還有餘的樹花女藤蔓,戰戰兢兢的送到青年面前。
彼時月光黯淡,探入屋内的光源模糊着光與暗的界限,照不清青年臉上的神情。
他手指修長,輕描淡寫的搭在一起,捉摸不透的眼睛隔着化不開的黑直直望着蛛母。
蛛母慫慫低頭,不自覺的退後幾步,慌得八肢無措。
直到那條藤蔓被取走,青年人的腳步逐漸離開,人面蛛母瞬間松了口氣。
然而沈曜去而複返,它這一口氣卡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差點憋出個好歹。
人面蛛母憋着氣,被毫不客氣的拎着腿帶起,它下意識掙紮,被人随手丢進罐子裡。
罐子裡先前裝了很多詭異心核化作的晶石,從高處往下一墜,裡面幾乎化為實質的白霧席卷蛛母全身。
白霧模糊陰冷,卷入蛛母的一瞬間,像是吃飽般人性化打了一個嗝。
蛛母墜進無邊無色無形無影的迷霧之中,它的尖叫卡在喉間,被迷霧一同卷入無聲的寂靜。
一時室内昏暗,模糊不清的裝潢尚且映着些許偷入的光彩,分明有人走過,卻像無人之地,死寂、蒼涼。
嘩啦——
小怪物在水池裡翻了個身,它身姿流暢,在不大的浴池裡一翻身,動作恣意流暢,尾巴擺弄間水流順着周身淌過。
它掀起頭頂的竹席,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手臂挂在池邊,懶散的将腦袋枕在上面。
這個動作讓腮邊的軟肉都軟軟的鼓起,它枕了枕手臂,尾巴擺動間架上另一邊。
哒叭。
魚尾碰到了什麼。
【嗯?嗯?】
小怪物困惑的扭過頭,從池裡潛下轉到另一邊,再探出頭,濕漉漉的發絲黏着在身後,它随手把碎發撥開,一雙璀璨如大海的眸子俏皮轉動着,滴溜溜的。
視線轉到池邊的大碗,瞬間它臉上神情一動,迅速綻開了幾分驚喜的笑意。
【哇嗚!是甜甜的!】
是大怪物答應要給它吃的甜甜。
魚魚立馬抱起大碗,迫不及待的低頭,張嘴輕巧的咬住一塊,巴巴的往嘴裡吞。
它貪心又急切,嘴巴一動一動的,樹芯清脆甘甜,隻是剝了皮簡單的切了切被牙齒一咬發出清脆的“咔嚓”聲,一聽就又甜又脆。
小怪物又高興又歡喜,含着樹芯忍不住享受得“唔唔”直叫,一雙眼睛愉悅的眯起,面露真心實意的幸福。
對它來說,隻要能吃飽就足夠幸福了!
還有甜甜~
魚魚舔了舔嘴巴,恨不得整條魚都鑽進碗裡,嗅着樹芯的清甜本味,嘴裡的一口一個嘎嘣脆。
它貪貪的舔舔碗底,試圖把最後一點汁水都給榨幹淨了。
“真這麼喜歡?”
小怪物一出水,連自己身邊有誰都沒顧的上注意。
對着漂亮小人魚速寫了一張素描的沈曜放下筆,抓着碗底拽了拽。
魚魚雙眼一瞪,兇巴巴的露出不滿。
牙齒忍不住眷戀的在碗邊磕了磕,小怪物還是乖乖松了嘴,眼巴巴的小眼神還滴溜溜的跟着碗轉。
見那隻手把碗往池邊一放,它又忍不住抓了回來,捧着碗眼巴巴的看着沈曜。
就差沒開口讨飯了。
沈曜摸出一塊心核喂它,順手順了順它鬓角濕漉漉的頭發,例行公事般低語。
“還有不到兩個月,迷霧就要降臨了。”
準确來說,是四十八天。
他從三年前等候至今,沈曜的耐心超乎尋常。
西城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情況是他一手造成,遠比其他地方多出幾倍的超自然事件不過是某這種情況的附屬品。
沈曜心裡清楚,未來四十八天内,會有更多的人過來。
沒關系,來一個殺一個。
沈曜神色鎮定,一絲不苟的将碎發縷到魚魚的耳後。
他微微一笑,眼角微垂,低聲許諾:“您不需要擔心。”
騎士,就是要為殿下掃清一切阻礙。
他低下頭,發絲垂落間遮住他的眉眼,模糊的陰影中,他的神态虔誠而難以捉摸。
小怪物被扶着手,手背貼到了男人的額頭。
這是一個宣誓效忠,獻上信仰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