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空氣中酒精的味道越來越濃,頭頂彩燈光線飛速劃過,樂隊一首時下正紅的搖滾,把氣氛推向高潮。
溫霓和蔡書含邊喝邊聊,放松狀态下時間溜得飛快。
過了會,一個穿黑色馬甲的服務生過來詢問她們:“兩位女士,你們是58号嗎?”
蔡書含一臉懵,“什麼意思?”
溫霓慢半拍想起胳膊上的手牌,“是我們。”
“恭喜二位,中獎了。”
“中獎号碼和使用規則公布在大屏幕上了,你們過去吧台登記一下姓名和電話,下次來還可以免單。”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蔡書含拖着溫霓樂呵呵去了吧台,溫霓瞟一眼大屏幕,發現中獎号碼有三個。
58号确實在其中。
唇角閃過一絲笑意,很輕,轉瞬即逝。
登記完,蔡書含特興奮地挽着她的胳膊說:“真的免單了,霓霓我們好幸運!”
溫霓眼睫微垂,掩住了眸中的笑意,“是啊,很幸運。”
“啊啊啊我從小到大沒中過獎,今晚一定是沾了你的光,要不我們趁現在手氣熱去買彩票吧。”
“彩票店早關門了。”
蔡書含假哭:“天呐,錯失五百萬。”
溫霓笑笑,不和她貧了,“我去趟洗手間。”
酒吧洗手間的裝潢很藝術,深灰色牆壁帶有微光效果,地毯采用亮面材料,細節到處彰顯科技感。
外部化妝間有兩個女孩在補妝,大理石牆面鑲嵌一排幽冷的壁燈。溫霓走到洗手池旁邊,微微彎腰,對鏡照了照臉上的妝容。
肌膚雪白眼妝偏淡,腮紅若有若無暈開,很完美,隻是口紅淡了些。
旁邊兩個女孩的交談聲傳入耳膜:
“這趟值了,竟然能看見徐晞白。”
“一晃高中畢業都快六年了,至今沒見過比他帥的。蠱王就是蠱王啊,顔值沒得說,他一個眼神,我魂被勾沒了。”
“關鍵他還是我們那屆高考的市狀元,有腦子的帥哥很難不愛啊,不知道他單不單身。”
“還賊心不死呢?早說了,那種級别的帥哥隻可遠觀。”
……
溫霓靜靜聽着,不知為什麼有點走神,洗手的動作都慢了。
徐晞白是高考市狀元?
不怪溫霓以貌取人,從中學到現在,身邊長得不錯的男生,成績普遍一般,就連傅澤宇也是如此。所以她下意識認為,徐晞白也一樣。
既然是市狀元,職業應該很正經,想到剛剛誤會人家是男公關,溫霓有點臉熱。
她對着水流仔細沖了沖手,出去後樂隊已經換了一首柔和的曲子,躁動的氛圍也安靜下來。
卡座,吧台都坐滿了人,那兩個女孩從洗手間出來,剛好就跟在她身後。
“美女,讓一讓。”其中一個對她說。
溫霓側身,看見她們在附近落座,再一擡眼,發現了人群中分外惹眼的徐晞白。
徐晞白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雙腿自然交疊,漫不經心把玩着手中的銀質打火機。有白色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他的神色。
他那桌男男女女都有,說話間夾雜着“班長”,“真心話”等詞,似乎是同學聚會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溫霓隻是路過,臨走前,聽到人群爆發一陣驚呼。
“卧槽,輪到你了徐晞白,說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溫霓腳步一頓,聞聲看去,隻見桌上一隻空酒瓶,正指向徐晞白。
光線彙聚,在他周身投下醉人的光暈,徐晞白有幾分倦怠,說:“真心話吧。”
“我來問!”周元獅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直接投下一枚重磅炸彈:“你的初吻在什麼時候?”
這裡的人都對這個問題很好奇,高中三年,就沒見徐晞白對哪個女生展露過興趣,清心寡欲到讓人懷疑他不是直的。
徐晞白挑眉:“初吻?”
周元獅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啊,第一次和别人嘴對嘴,男女都算,别說你沒有過啊,不信。”
徐晞白收起打火機,扭頭,意外對上溫霓的視線。他的臉龐半陷入陰影,忽然低頭扯了扯唇,說:“十四歲。”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愣。
十四歲,初中,雖說現在思想開放,但十四歲是不是早了點?
周元獅嗆了一口酒,大呼:“我真是小瞧你了兄弟,還他媽以為你純情少男呢——”
徐晞白輕飄飄揭過這一茬,“行了,下一輪。”
作為旁觀者,溫霓倒是沒什麼表情,她避開徐晞白的目光回了座位。
座位這邊,蔡書含都快成望夫石了。
“你怎麼去那麼久啊?我都快無聊死了。”
溫霓說:“沒什麼,湊了個熱鬧。”
免單的心情太好,蔡書含沒深究,遞給她一杯雞尾酒,“我剛剛又點了兩杯酒,一杯叫白月光,一杯叫白日将近,你喝哪個?”
怎麼都和“白”字有關?
溫霓随便挑一杯,“這個吧,白日将近。”
這款雞尾酒她是第一次喝,入口冰涼微甜,米酒和茉莉花茶的味道混合,淡淡的回甘在口腔蔓延。
蔡書含問:“怎麼樣,好喝嗎?”
“還不錯。”
她們又坐了一會,不知不覺夜漸深,溫霓喝完最後一口白日将近,說:“十二點了,回去嗎?”
“行。”蔡書含還很清醒,“明天我媽過生日,等會我回七條小學那邊,你跟我一起吧。”
蔡書含父母都是國企職工,住在七條小學附近,溫霓覺得這麼晚了,自己上門不太禮貌,拒絕道:“下次吧,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ok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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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外,氣溫零下十度,冷得像冰窖一樣。
這兒距離蔡書含家小區不遠,蔡爸爸愛女心切,大晚上開車過來接人,邀請溫霓一起回家。
溫霓不想給閨蜜一家添麻煩,還是婉拒了。
蔡書含沒再堅持,叮囑她回到家報平安。
夜色深濃,長青街正是熱鬧的時候,路旁彩燈一閃一閃,不斷有音樂和喧鬧聲從酒吧裡飄出來。
溫霓站在道牙子上,望着蔡爸爸遠去的車影,微微仰頭,深深吸了口氣。
她很明白,自己沒有這樣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