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算寺内，不過小僧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跟看守師父相熟可以暫留，小僧去為施主打聽。”

有了虛竹幫忙，宋甯總算是能知道少林寺内的情況。

不過虛竹隻是偌大少林寺中一個無名小僧，他說要幫忙打聽，卻得自己找相熟的師兄弟一個個問過去，耗費了不少時間。

看守菜園的大和尚怕宋甯等得急了，就請她坐在石幾旁下棋切磋打發時間。

這個大師父棋力平平，即便宋甯刻意相讓，不到二十步已顯頹勢。

但宋甯與這位大師父下棋不為求勝，自然不會步步緊逼，想到哪裡就下到哪裡。

最後竟把自己堵死了。

看到這個結果，宋甯一愣，哈哈大笑起來，直稱大妙。

“施主棋藝非凡，仍能照顧老僧的面子，不驕不躁，心境實在不同凡響。”

宋甯将棋盤上的棋子拿在手中：“晚輩拙見，一盤棋一朵花，并不代表什麼，隻是落在人眼中，才有不同。非是看它而是觀己。”

大師父也笑：“施主有慧根，無相無念。”

“可惜晚輩還不明‘無住’。”

“哪有人一入世就能四大皆空，否則佛陀也不必讓門下弟子修行了。”

正說着，虛竹走了過來，大和尚玩笑道：“喏，另一位修行者來了。”

虛竹見二人都笑着看自己，一愣：“發生了何事？”

大和尚擺擺手：“無事，純粹開心，我要去看顧菜園子了。”

随即站起身，拿起農具去侍弄菜田。

宋甯請虛竹坐下。

“這位大師父佛法高深，實在受教了。”

聽到宋甯稱贊，虛竹也高興起來：“師父很好。”

“當初如果不是師父心善，就沒有虛竹了。”

原來虛竹剛出生，就被人扔在少林寺菜園中，後來被這位大師父發現，仔細養大，而後成為了少林寺内的一名小師父。

雖說出家人不論俗緣，但虛竹心中仍然感念着少林寺一衆師父對他的撫養照顧之情。

“宋施主，你說的那位段施主，并沒有來少林寺，也沒有見過你說的兩位女施主。”

宋甯垂下眼，低語：“還沒到麼？按說早就該來了。”

“也許段施主半路改了主意也說不定，”虛竹猜想：“既然身旁人都不願段施主出家，可見他塵緣未了，也許宋施主回去，就能看到段施主了。”

段譽回去了？

宋甯不這麼想。

如果段譽有勇氣面對他的身世，就不會起念出家了。

她看向虛竹：“小師父，段譽他一定會來，或早或晚，隻是我可能見不到他，如今少林有内亂，我也不便多待，不然倒是給你平添麻煩。”

“還要麻煩你，幫忙留神着段譽的行蹤，如果他來，就把這封信給他。”

其實信裡隻有一句話，就是讓段譽完成玉虛散人的交代。

段譽離開時，刀白鳳說自己會在大理等他消息，等他回去。

段譽想出家，想如何，都随他，可總要叫自己的母親知曉。

否則這隻是逃。

他不傻，看到這句話，自然就能明白宋甯的意思。

虛竹接過信，鄭重答應自己一定會留意段譽的行蹤，如果他來了，一定将宋甯的信完好地交到他手上。

虛竹願意幫忙，宋甯當然要回報。

“虛竹師父，我是個俗人，也就會些粗淺功夫，教給你做報酬成不成？”

虛竹雙手合十，搖頭：“小僧練功夫，是為強身健體，更何況我已學了少林的功夫，不能再學其他門派。答應幫忙，不是為了要報酬，隻是想答應，就答應了。”

“那我也是想回報，就回報了。”

宋甯凝眉思索了一陣，在棋盤上擺出了一道棋局。

“這是我偶然看到的一局珍珑棋，破局之後對心境有極大提升，虛竹師父既然志在佛法，那在下就把這盤棋贈給小師父，希望能對小師父有所幫助。”

虛竹還要再拒絕：“小僧不通棋藝，贈給小僧，豈不是牛嚼牡丹，白費了施主的一番心意。”

宋甯堅持：“虛竹師父，您且先把這盤棋局記下來吧，等日後再回想，就明白在下的意思了。”

“此棋非棋，實是本心。”

見宋甯如此堅持，虛竹隻好将這盤棋局下法囫囵記下。

幸好他記性好，宋甯演示了三遍，雖然不明所以，但已經全部記住。

虛竹記好之後，便背着宋甯将她送下山了。

“宋施主，一會兒這位施主駕牛車帶你去最近最繁華的許家集，那裡能租到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