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背着宋甯,跟在鐘靈後面,正顫顫巍巍地踏上過江的“善人渡”鐵索橋。
鐵索橋晃晃悠悠,勉強走到江心,低頭一瞥,就能看見江水激蕩,卷出無數泡沫,如快馬一般奔騰地從腳下飛過。
段譽戰戰兢兢地走着,鐘靈腳步輕點已經到了橋頭,此時正坐在橋邊大石上笑着看他。
一步一步慢慢挨着扶手鐵索走到橋頭,鐘靈伸手一把将段譽拉上來:“段大哥,你真厲害,背着宋妹妹都過了鐵索橋,真是大善人才能過善人渡。”
段譽擦掉額頭冷汗,有些後怕地回頭望江:“這麼湍急的江水,要是掉下去,隻怕一眨眼就要被卷走了。”
宋甯拍了拍段譽肩膀:“多謝段公子帶我過橋,您受累了,先放我下來休息會兒吧。”
鐘靈連忙拉段譽坐上橋頭大石,自己則一點都不害怕地坐在鐵索墩子上,兩隻腳一蕩一蕩:“沒一會兒就到我家啦,段大哥,我家好久沒有來人,你一定要在我家好好住上一段時間,我帶你到處玩去。”
他們三人此時出現在這裡,正是離開了無量山後,一路向鐘靈的家——萬劫谷而去。
當日司空玄說什麼投入天山童姥門下的提議,宋甯自然是拒絕了。
他們三人見神農幫無力阻攔,于是連忙離開,鐘靈說自己家就在附近,可以先回家去請媽媽幫忙,看看宋甯中的生死符有沒有辦法祛除,救命之恩料想爹爹縱使再不情願還是要報。
段譽雖然想着可請宋甯回府看病,但他就一個人一雙腿,宋甯還不能行走,總得置辦些車駕才行。
那司空玄将生死符說得極為駭人,可眼見宋甯狀态還好,也就同意先來萬劫谷看看,要是這裡就能治好生死符,也就不用回家了,免得又被逼着學武。
走過了鐵索橋,坐在江邊聽濤,段譽心情逐漸放松下來,他眼睛不由得就跟着鐘靈晃悠的裙擺,見裙下露出一雙花鞋尖尖,立刻就想到了當日他伸手握住鐘靈腳踝除鞋的事情。
擡頭,剛好就對上了鐘靈水靈靈的眼神。
顯然,鐘靈也憶起那天段譽握住自己腳踝的感觸。
二人相對一笑,臉上都蕩起薄紅。
段譽與鐘靈這邊你瞧我我瞧你。
宋甯則閉上眼睛坐在一旁運行九陽神功壓制生死符。
用點穴的方式強行封住血液運行,隻能暫時阻止生死符鑽入體内,如果宋甯不想讓自己的胳膊廢掉,最後還是得解開穴位。
自然就無法阻止生死符鑽入身體各處。
不過宋甯體内有九陽内力,經過嘗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壓制生死符。
旁人中了生死符,早已痛癢難耐,一心隻想着苦求天山童姥給自己靈藥緩解痛苦,也就隻有宋甯,對痛感的忍耐力超越常人,才能在生死符開始發作的時候,仍有心思精力研究。
不過生死符不愧為天山童姥最為得意的暗器,宋甯不過粗略探查,就發現每張生死符都有差别。
每張生死符,都是由陰陽二氣組成,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被人以極巧妙的手法結合在一起。
而施展生死符這門暗器的人顯然有高深修為,陰陽二氣占比信手拈來,這一張生死符以陰為底,另一張就以陽為底;這一張三陽七陰,另一張就能做成七陽三陰。
如果宋甯不是天生擁有極寒體質,又修煉出了至剛至陽的内力,恐怕也不能看出生死符的奧妙。
不過粗粗看懂生死符,卻不代表能解此符。
能如此巧妙塑捏陰陽二氣,也就需要巧妙手法才能解開。
目前,解符的手法隻有天山童姥一人掌握。
如果求醫未果,隻怕還真的得向天山一行。
運行九陽真經壓制住體内生死符的躁動,宋甯睜開眼,看到段譽與鐘靈也休整完畢。
跟着鐘靈穿過一座大森林,就看到九株大松樹并列,鐘靈走過去,繞到右數第四棵松樹後,撥開長草。
一個樹洞顯露在三人面前。
鑽進樹洞之後,又有石階,再行許久,終于看見了那株寫着“姓段者入此谷殺無赦”的大松樹。
這九個字,其餘八字為黑,唯有一個“殺”字殷紅如血。
果然是跟鐘靈說得一樣,這萬劫谷的主人,對姓段者恨之入骨。
要走到這萬劫谷,本就已經繞來繞去走來走去了許久,段譽身上還背着一個宋甯,已是累得氣喘籲籲。
鐘靈從一旁摘下果子給段譽解渴:“段大哥,你先在一旁稍待,入谷後再好好休息。”
說完,便拿起小鐵錘在“段”字上敲了三下。
沒一會兒,聽見樹後傳出一個少女驚喜的聲音:“是小姐回來了!”
鐘靈忙道:“是我,不過你别聲張,先告訴我爹爹在哪,媽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