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竟然直接翻臉,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難道她有什麼底牌?
虞冷不緊不慢地說道:“按理來說,一個第一次進入推演線的新人,應該大部分都在你們面前言聽計從,可惜我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她話鋒一轉,語氣有點得意:“就在昨晚,我掌握了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目前隻有我自己知道,事關能否在這裡活命。”
“如果你們想做出任何對我不利的舉動,就比如現在,千方百計地想惹毛我,那就别指望我會把這條線索吐出來。”
虞冷語速平緩,不卑不亢,絲毫聽不出任何有弄虛作假的痕迹,反而那種手握底牌的自信和輕蔑快要溢出來。
一個初來乍到沒什麼經驗的新人,甚至還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單薄少女,換做旁人或許早已經被吓得手足無措。
而她敢這麼硬氣地和他們談條件,十有八九說的是實話。
陳建光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劉志毫無眼色,不屑地出聲道:“你說什麼?至關重要的線索?我們幾個有經驗的都還沒發現什麼至關重要的線索,甚至還損失了一名成員,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說有什麼就有什麼,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虞冷說得是真的。”
幾道目光聞聲看去,竟然是一直沉默的孫曉明給她作證:“昨晚她來問過我一些信息,說馬上就要推理出一條關鍵線索。如今看來……應該是推理成功了。”
說着,孫曉明的目光不自覺染上些埋怨。
虞冷明明已經獲取了線索,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把線索告訴他?他出了關鍵的一份力,結果現在還一無所知!
有人出來證明,虞冷的話似乎又多了幾分可信度。
陳建光目光薄涼,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笑着說:“如果不和我們線索共享,那你恐怕也走不出去。”
虞冷扯起唇角,完全不買他的賬:“走出去?忽然來到這麼一個危機四伏,随時可能送命的破地兒,有幾個人真抱希望能活着走出去?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有這麼多人給我陪葬也不算吃虧。”
陳建光眯了眯眼,似乎覺得虞冷在弄虛作假,暗自觀察着她的表情:“你難道不想回家?你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虞冷嗤了一聲,覺得很可笑:“實話告訴你,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一個人長大,現實中的生活過得很慘、很不幸、很可憐。”
她刻意将幾個關鍵詞咬得很重,又輕飄飄地補充道:“所以,我不僅沒有軟肋和牽挂,而且自私、惡毒、報複心強。”
咕咚。
盯着面前漂亮脫俗的少女,劉志竟膽顫地咽了咽口水。
虞冷長得很好看,所以劉志醒來以後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起了壞心思。
廢土裡的女幸存者往往已經被折磨得憔悴不堪,對他沒什麼誘惑力了,而對比之下,虞冷就像一隻清純懵懂的兔子,年輕還漂亮。
即使不是那種驚世駭俗不可方物的絕世容貌,卻也至少稱得上百裡挑一的美人。
皮膚白皙似玉,杏眼清澈透亮,哪怕冷臉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看起來也是溫和無害,清冷又不失嬌豔。
察覺到劉志直勾勾的視線,虞冷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就差直接對着他的臉吐口水。
她雙手環臂,陰冷地扯出一個笑:“惹到我的人,哪怕我豁出一切,也不可能讓對方好過。”
“大不了——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一字一句,像是在闡述着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然而劉志的耳邊猛然響起紅色警報,身體再次詭異地顫了下,竟下意識後退一步。
似乎隻是離她近一點,都有被拖下水的風險。
虞冷不耐煩地瞥着陳建光:“怎麼,現在還想讓我脫衣服?要不要我直接把衣服拉鍊拉到底給你看啊?”
她看似鎮定而不耐,其實心裡在咚咚打鼓,不知道這一番胡言亂語有沒有成功騙過他們。
要嚣張,要得意,要顯得有底氣。
又要藏不住事兒,沉不住氣,所有心眼子都擺在明面上,不被當成什麼深不可測的對手。
安靜半晌。
陳建光意味不明地擠出一個笑,解釋得生硬又牽強:“你也不用這麼大戾氣,我們又沒想做别的,就是怕你初來乍到,不小心受傷了,想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傷口。既然你沒什麼事,那我們就放心了。”
虞冷面無表情地把外套拉鍊拉到最頂。
逼别人脫衣服檢查一下有沒有傷口,他要不要聽聽自己找的借口有多荒謬?
不過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陳建光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鳥。
就算現在選擇讓步,也不一定是因為完全相信她,而是将信将疑,有所忌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防患于未然而已。
萬一她手上真掌握着至關重要的線索呢?
為了給劉志逞一時之快,而承擔可能付出性命的風險,二者孰輕孰重,陳建光心裡比誰都拎得清。
看樣子,這一頁終于暫時翻篇。
劉志沉默不語,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對虞冷的報複。
然而他飽含惡意的目光卻總是時不時落到虞冷身上,像暗地裡詛咒宿主的巫蠱紙人。
林珊剛才都不敢大喘氣,現在看局勢有所轉變,趕緊試探着轉移話題。
“陳哥,你剛才在群裡說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裡啊?”
被她這麼一提醒,陳建光終于想起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們看一眼8号那隻綿羊。”
衆人擡起頭,目光下意識在紅色綿羊堆裡尋找數字“8”。
虞冷斂起多餘的思緒,視線一凝。
找到了。
此時此刻,那隻綿羊正背對着他們,低頭吃草。
然而當所有人看清它的那一刻,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捂住嘴,而膽小的孫曉明直接哆嗦着尖叫出了聲!
似是聽見響動。
衆目睽睽之下,8号綿羊遲緩地擡起了腦袋。
它渾身的毛發像血一般鮮紅,又像是遇水泡發的巨人觀,整整膨脹臃腫了一倍。
而更恐怖的是——
它的頭上,長着一張扭曲的人臉。
孔籃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