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拍拍褲腿，怒道：“到底是從哪兒學的？怎麼都喜歡踢人啊？”

衆人默默看向她。

海蒂：“……”

海蒂：“當我什麼都沒說。”

幾個人吃飽喝足，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

孟時白還噎得難受，海蒂在旁邊笑話他，紀田生得矮，小挂件一樣被海蒂攬在懷裡，臉漲得通紅。

卡蘿爾頭一次注射這種石頭一樣的營養液，揉着肚子一步一挪地在後面跟着。

葉文無落後兩步走到她身邊，胳膊上搭着汗淋淋的外套，狀似不經意地詢問：“你名字裡面那個‘Ｋ’，是長輩留下的中間名嗎？”

卡蘿爾看了他一眼：“都說了我是孤兒，你還拐彎抹角地問。”

葉文無摸摸鼻子：“習慣了嘛。哪家指揮會說人話？”

“也是。”卡蘿爾寬容地原諒了他，解釋道，“‘K’就是撲克牌裡的那個，用這個是因為當時船上在打地球撲克，我被他們撈上來的時候赢家正好把“Ｋ”打了出去，所以它就成了我的代号。”

本着禮尚往來的道理，她也去問葉文無：“你是華國後代？”

“沒錯。”葉文無問，“不過為什麼不猜我是華裔？明明華裔占比更多吧？”

卡蘿爾愣了愣：“因為你的名字啊。這不是很明顯嗎？”

海蒂聽見了，也扭頭湊熱鬧：“老葉這名字古裡古怪的，難道還有什麼别的意思？‘”

卡蘿爾跟她解釋：“我們現在區分華裔和華國後代，主要還是靠文化認同嘛。華裔雖然人多，但是随着兩千多年的融合，其中大部分的人都不再認為自己是單一國家的後代了。但是指揮的話，我猜他不僅是華國後代，還是緘默者的後代。”

“沒錯！”孟時白驚訝地看着她，“這又是怎麼猜出來的？”

“緘默者？那又是什麼？”這回問的是來自淪陷星紀田。

葉文無笑眯眯地解釋：“那是星紀元373年的事情了。”

“那時候人類剛剛離開地球沒多久，因為資源告急，情況越來越糟糕。在那種情況下，聯合國宣布‘人類一體化’，各國在保留自治權的前提下，出讓部分主權給聯盟總部，用于對外探測。同時也由絕對中立的總部制定規劃，最大程度地利用僅有的資源。”

“凝定者和緘默者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凱特·布蘭登女士是全聯盟第一位凝定者，也是凝定運動的發起人。她宣揚‘一切為了生存和發展’，主張人類應當‘節欲’。”

“到最後，凝定者上台掌握政權，提出了一份非常有名的提案。”

海蒂接口：“《生命延續宣言》。”

“沒錯。”葉文無打了個響指，懶洋洋地扯開訓練服的領子，“他們要求‘所有資源歸聯盟所有公民所共有，侵犯他人資源與浪費資源者判死罪’。而緘默者，則指在凝定運動下希望保留文藝、美學、文化和思想自由的一批人，因為他們不屈的堅持，很多典籍才能流傳到今天——好了，别在這擋路了。往前走啊。”

卡蘿爾被推着快走了兩步，孟時白扯扯她的衣袖：“這些我都知道，你還沒說怎麼看出來的呢。”

“海盜船上有一些和古藍星文化有關的書，我看過一點”卡蘿爾扭頭看了葉文無一眼：“‘文無’其實是一味藥的别名。”

紀田眼睛亮了亮：“當歸。”

海蒂愣了兩秒，看了眼葉文無，順嘴就接話：“表達了作者的思想之情……哇，好肉麻，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葉文無踹她一腳，孟時白撇嘴：“四肢發達的單兵！”

“哇，你想挨打就直說！這打擊範圍也太大了吧？紀田卡蘿爾揍他！”

卡蘿爾别開頭：“我就不該問……”

她繞過打鬧的兩個人繼續往前走，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

“你等等！”

麻稈一樣的男生抱臂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就是卡蘿爾？”

卡蘿爾歎息一聲，有氣無力地問：“都開始訓練一個月了，齊江，你現在演什麼不認識的戲碼，是不是有點遲了？”

齊江臉上的神色一僵：“你别管！你不是覺得這樣顯得有氣勢嗎！”

卡蘿爾簡直無力吐槽：“你從哪兒學的啊？”

齊江滿臉認真：“書上啊。我媽愛看的那些爽文，那些特别帥氣的角色都是這樣出場的。”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就是在對方走路時突然沖出來攔住對方，然後上下打量一番，說出那句最經典的！”

他咳了兩聲，扯了扯領子，伸出食指指向卡蘿爾，壓成咕噜咕噜的氣泡音：“你就是卡蘿爾？這一次隻是意外，下一次，絕對不會再輸給你。”

一旁的海蒂被他嚴肅的語氣感染，緩緩站直身子，擡起手——

把他伸出的手指掰回去，認真勸告：“下次别把自己定位成炮灰了，少年。”

齊江：“……”

他瞪大眼睛：“真的假的？那主角該說什麼？”

葉文無走到卡蘿爾身邊，微笑着插話：“主角應該說——”

“請問你願意加入我們的隊伍嗎？”

他緩緩向齊江伸出一隻手。

三分鐘之内，這人已經用清洗劑打理了衣服，迅速恢複了那副衣冠禽獸的樣子，甚至還有閑心給自己整了個騷包的發型。他還特地選在了路燈下，讓光打在他臉上，亮的難以直視。

在一衆半死不活的隊友的映襯下，他神情慈悲又聖潔，好像下一秒就能榮升大天使。

齊江的眼睛“噌”一下瞪大了。

沉默良久後，小夥伴們站在一起，真心實意地發出贊美：“葉文無，你真給你祖先丢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