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什麼原由?”黛玉自鏡裡望向床邊的月梅。月梅鋪好了被褥,又到一邊幫雪雁理着衣裳。
“說來這事也一般,卻是周瑞家的去求二舅太太,免了她家男人下莊子收租的活,仍回府裡聽差,說是哪怕低上一級,也是願意的。”
“這也沒什麼呀?二舅母就算不應她,也未必會讓她難堪……又怎地拉扯上你了?”
“這可不然,聽跟出來的金钏說,二舅太太卻是生了好大一場氣呢……”
春柳奇道:“這倒是怎麼說的?”
月梅偷笑道:“正說奇就奇在這兒呢:說是周管事往南邊接咱們時,很得了些咱們家的好處……”
“噫,這才怪了……”雪雁笑道。
“可不是怪了。是以那周瑞家的隻拿眼瞪我,怕是怪老爺賞得東西太多的原故。”月梅搶過話頭。說得幾個知根知底的林家丫頭都笑了出來。“隻是周管事得的這些個賞卻不曾拿回家,如今事兒發了,那周瑞家的自是疑心她男人有了外室,已鬧了好幾日了。多少人看了笑話,就連二舅太太也聽着些風聲。她又怕她男人離了家心更野,是以今個兒又起了心去求二舅太太,二舅太太哪裡能應。反說了她一頓……”
“咳,咳……”
月梅還待要說,外屋裡卻傳來錢嬷嬷的咳嗽聲,吓得月梅立時禁了聲。誰知不一刻門簾一挑,錢嬷嬷還是走了進來。她老人家自在椅上坐了,拿眼一橫月梅,斥道:“姑娘家家的,怎地開口閉口地議論這些胡話,這也是我們這樣大家子裡的姑娘該說的?且又傳主子們的閑話,更是不該,……你們幾個也是,不說攔着,還……”黛玉并丫頭們全悄沒聲地低頭聽了。到底是王嬷嬷終于得着了信兒,賣着老臉進來将錢嬷嬷給哄了出去才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