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汐生害怕君凝真的給她一筆銀子打發走了，連忙請罪解釋道：“不敢，婢子願永遠留在君上身邊侍奉。”

“隻是婢子想着，婚服到底是沈小姐頂頂重要的衣物，我先試…怕髒了這樣好的料子…”顔汐聲音不變，叫人聽不出喜怒。

“無妨，她不在意。”君凝也不在意，她徑直離開，獨留顔汐愣了幾秒才跟上。

君凝不喜府中人太多，便未設繡房。此次婚服是她專門請了江南有名的二十多位繡娘到羅裳閣繡的。

顔汐一直不明白君凝為何不讓繡娘直接住在府中。

兩人到了羅裳閣，掌櫃的一早得了消息在門前恭候。見兩人過來便立馬湊過去：“君上請！小的這就給您上茶。”

君凝腳步不停，“咚、咚、咚”地踩在木樓梯上去了二樓。

“喝茶就不必了，本君今日是來試婚服的。”

掌櫃的明白她的心思，隻吩咐小二去泡了新茶，自己親自帶着君凝去二樓。

繡娘們也一早等着。本來繁瑣的婚服少說也得半年才能做出來，從選料、量體裁衣、繡花、到縫紉，無一不需要時間，就算她們有二十多個人也不可能這麼快。

可君凝催得急，身份高貴她們并不敢惹，隻好加班加點地繡。幸好她們做的最多的就是繡花，其他自有閣中的繡娘幫忙，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

“你試試，看看可還有哪裡需要改的？”君凝點了繡娘去陪顔汐試衣服，自己則去了另一邊試。

顔汐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很是不适。

“沈小姐？您怎麼了？怎麼臉色不太好？”被點到點繡娘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顔汐突然不高興了責罰她們。

同時心裡不免的埋怨起君凝來：誰娶妻不陪未來新婚妻子試婚服的…君上怎麼走得這麼快。

顔汐硬擠了個笑容出來。繡娘沒見過她，隻是知道君凝要同沈小姐成婚，便認錯了…

“我不是沈小姐。”顔汐覺得笑起來實在太累，幹脆算了，她看着繡娘着急要認錯，連忙道，“我也隻是君上身邊的下人。沈小姐遠在西吉，不方便試衣服，便由我來試吧。”

繡娘笑着點點頭。雖說她沒遇到過先例，但是還是莫要問了。

婚服裡三層外三層，饒是今日太陽不大，房間裡又放了冰盆，在繁重的婚服之下顔汐仍然出了一層薄汗。

繡娘忙幫她取了帕子淨面，這時才給她上一層淺淺地妝。

顔汐看着銅鏡中的女子漸漸模糊，她突然想起，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上好了妝迎接自己的及笄禮。

母親專門為她請了福壽雙全的大長公主做全福老人為她梳頭，盼的就是她這一生順順利利，美滿幸福。

可惜事與願違。

顔汐出去時，君凝已經換好許久了。

她的婚服要簡單得多，可顔汐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工藝并不簡單。金銀雙線交織繡成的四爪金龍輕輕地将龍頭放在君凝肩上，龍身和龍尾纏繞整件衣服。

陽光之下，龍鱗隐隐泛着金光。

君凝向來不愛繁瑣的首飾與妝容，隻是将長發高高束起用了竹簪固定，她完全遺傳了母親的明豔，本就生得白，隻需簡簡單單上了脂粉和口脂，就叫顔汐看呆了眼。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君凝走去。

君凝背對金陽，看着顔汐一步步走進，露出久違的笑容。此刻的她仿佛看得不是試衣服的顔汐，而是正在看着自己的夫人…

顔汐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但是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場景了。

忘不了在那個豔陽天裡，她和君凝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她緩緩走到君凝跟前，婚服很重，她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嗯，不錯，很像。”君凝笑着點頭，話裡話外都是滿意。顔汐離得近，最後兩個字很輕，卻重重地砸在心頭。

很像…她和那位沈小姐很像嗎？

“你擡起手，走兩步，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改的地方。”君凝笑着坐回去，指揮繡娘注意。

顔汐先前的想法在此刻無影無蹤，依着君凝的吩咐仔細體驗婚服。

她此生…怕是不會穿上屬于自己的婚服了…隻這一次，還是好好體驗吧。

“左手袖子比右手的緊了，下來改改。”君凝接着茶杯掩蓋住自己不錯的心情，卻忘了比平時明亮許多的雙眼。

繡娘左看右看也沒覺得哪裡緊了，顔汐也沒感覺到，隻是君凝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要改一改的。

花了差不多一天時間，君凝迅速敲定了婚服和搭配的妝容。顔汐從一開始的不适到最後的坦然面對，也不過是一瞬間。

“本君的婚禮，必是風風光光的。”兩人離開羅裳閣。

顔汐精疲力竭，聽了君凝這話也接不上，靜靜等着她吩咐。

“對了，唐環傳信過來，欽玉要來紫陽，你看着安排些。她的院子要盡快收拾好。”

顔汐驚了：“沈小姐要來紫陽？！”

而且直接入住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