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秋池站在白尋身前,擡起的手忽而僵硬了。
美人定定的站在原地,她身形極挺直,像是一尊玉人塑像,衣角和神情都僵而不動,好似全然不知道周遭發生的事情。
而白尋的抽噎聲猶然在室内響着,她一面拼命抑制着自己鼻頭發酸掉眼淚的沖動,一面抽出自己抱着花的右手,很仔細的将冰晶花瓣上沾染的水漬一點點擦拭幹淨。
而顔秋池隻是立在白尋身前,眼瞳幽黑地看着她的動作。
她從來沒見過白尋這副認真的樣子。在顔秋池心裡,白尋一直是個軟而綿弱、呆呆傻傻,做任何事情都笨笨的小女孩。
看着自己的時候,也永遠亮晶晶地閃着一雙眼,眼神純澈幹淨。
但是唯有此刻,白尋的目光是專注的,珍重的。
冰淩花花瓣上結滿的冰晶邊緣很銳利,少女在用指尖揩去冰上水漬時,嫩白的指尖被冰晶的棱角劃破,滲出鮮紅細小的血珠。
而她仿佛全然不知疼,擦完花瓣後,還将每朵花都仔仔細細的輕輕攏一下,攏成不容易散開的形狀。
做完這一切後,白尋才重新看向顔秋池。
少女的眼眸猶然閃着水光,水盈盈的,在倒映出顔秋池身影的一瞬間便彎起來,月牙一樣可愛。
白尋眼眉彎彎:“仙子,你的花,給你。”
見顔秋池沒有動作,少女又略微疑惑地上前一步,眸光試探的打量着。
不知為何,白尋覺得,今日的仙子格外沉默。
不是素日裡懶得講話的沉默,而是一種凝滞了的感覺——就像被冰霜凍結起來的冰淩花一樣。
“仙子?”白尋捧着滿滿一懷的冰淩花,大着膽子,又朝前靠近一步。
她看着顔秋池的目光裡既有困惑,又有擔心。
換了平日,她不敢這樣在仙子面前得寸進尺。但今日,仙子這幅模樣,白尋便鬼使神差地,由着自己的本心靠近。
仙子怔怔的模樣,也很漂亮。
白尋就這樣抱着花,眼神凝在顔秋池身上。
少女就這樣站在原處,安安靜靜的,什麼也不做。
白尋想,自己不會打擾仙子。
她不會貿然冒犯仙子。仙子修為高強,一時怔住,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而自己隻需要站在這裡,靜靜地等。
等仙子願意動彈,願意說話,願意接過花。
白尋就這樣抱着花在原地等着,等得腿都酸了,抱着冰淩花的手都抖了,也沒有等到顔秋池的反應。
就在白尋懷疑面前的人似乎真的僵了的時候,她手中的花束忽而空了。
下一刻,她被一把扯到了懷中。
顔秋池奪去花束之後并沒有直接将花丢在地上,而是極粗暴的将花摟在懷裡,動作狠狠的。
偌大一捧冰淩花束在她懷中這樣一擠,霎時便有不少花上的冰霜簌簌碎了,一疊冰晶的碎屑落在襟口上。
白尋也和那束冰淩花一起,被擠進了顔秋池懷裡。
被拉進懷中之前的一瞬間,白尋眼睜睜瞧着自己的身體要倒在冰淩花尖銳的花瓣上時,頓時不忍再看,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預想之中的疼痛卻并沒有來臨。
一條微涼的臂彎格在了她和花束之間,很恰好地擋住了她朝花束上傾倒的身體。
與此同時,白尋感到顔秋池托住自己的手掌泛着炙熱,燙得她的後背不禁微微抽動了一下。
美人的眼神幽暗晦沉,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她隻用一手托着白尋,卻毫不費力。白尋隻覺得自己被那隻手掌微微一托,整個身體便換了朝向,正好面對顔秋池。
她與顔秋池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