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瑤咋舌，頓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從哪裡搞來這些東西？”

雖然她沒嘗試過，但根據常識，這裡面有些東西也帶不上飛機和高鐵吧？

原野将鐵架台擺好，一邊固定着冷凝管，一邊回答着她的問題：“有些是來這邊之後買的，有些是問市裡的中學實驗室借的。”

行吧，一開始還真以為他要即興演說，沒想到他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

看着他一副要做化學實驗的架勢，穆瑤提醒道：“我是文科生，我對這些一竅不通。”

“我知道。”原野側頭看她一眼，“你隻需要在最後一步和我一起倒溶液就行。”

原野擺好燒杯和玻璃漏鬥之後，帶上實驗手套，就開始制備溶液。

裝試劑的瓶子上都貼了标簽，穆瑤見他先将氫氧化鈉溶解于水，再加入魯米諾，用玻璃棒攪拌均勻。

再拿起另一個燒杯，用過氧化氫溶解了一定量的鐵□□。

穆瑤的視線從他熟練操作的手上，一寸寸向上，挪到他專注的側臉。

她在高中的時候曾在化學實驗室的門口等過穆滢，她透過窗戶看那些理科生擺弄着她叫不出名字的器材做着實驗，一度覺得非常神奇。

在這一刻，穆瑤仿佛看到了高中的原野。

想起了之前在他房間看到的中學時各種競賽獎杯，這家夥以前真是學霸吧。

“穆瑤。”

原野喚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把鐵架台端到講台的正中間，将溶解了鐵□□的黃色溶液遞給穆瑤。

“待會兒你和我一起，将杯子裡的溶液緩慢地倒入漏鬥裡，讓兩種溶液充分混合。”

在原野的示意下，教室的燈全部關了，厚厚的窗簾也被拉上了。

今天天色本就陰沉，現在更像是傍晚來臨。

他明明有兩隻手，為什麼不能一起倒，穆瑤還沒想明白原野叫她上來的原因。

就在離實驗裝置最近的地方，見證了化學極緻的浪漫。

混合後的液體發出了藍色的熒光，蛇形冷凝管彎曲的管道減緩了液體的流動速度，就像是一條發着光的藍色的綢緞，沖破了黑暗，蜿蜒而下。

冷凝管下方的燒杯将藍色的液體盡數接住。

穆瑤詫異地擡起頭，撞入了原野含笑的眼底。

教室裡安靜了三秒，之後就爆發出了熱烈的驚歎，還有學生帶頭鼓掌。

穆瑤看向台下，那些孩子的眼中都帶着光。

這一刻，她明白了原野這麼做的意義。

實驗結束後，原野讓助理把廢液端走妥善處理。

孩子們還沒從剛才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有目标是好事，堅持确實需要強大的内驅力，但希望你們能在這條道路上體會到邏輯的美麗和知識賦予的浪漫。”

剛才原野說話時，穆瑤就已經退到了講台的邊緣，看向他的方向，她心情有些複雜。

她沒有想到原野會和這些孩子們說這些，穆家每年也會拿出集團利潤的一部分做慈善，那隻是用金錢上的支援去換取一定的稅收優惠和企業形象。

校長說原野要給孩子們準備禮物，這何嘗不是禮物呢？

剛才的光映在了他們的眼中，點亮了他們的心底，在以後無數個枯燥乏味又難熬的夜裡，希望他們可以記得今天，希望這束光可以照亮他們未來的路。

既然這是一條無論如何都要走完的路，那麼就盡可能去享受這個過程。

有知識面比較廣的高年級學生舉手問道：“原野哥哥，這就是書上說的化學反應嗎？”

“對。”原野解釋道，“剛才的實驗是魯米諾實驗，化學反應裡會有新物質的生成，等你們到了中學會接觸很多實驗，但做實驗的時候一定要遵守規範注意安全。”

午飯後，傾盆大雨果真落下，原野明天上午有通告，要趕下午的高鐵去省會的機場，校長開出了自己的面包車，準備送他和助理去高鐵站。

畢竟團隊能住在學校的宿舍裡是承了原野的情，周婉冰以自己“事多太忙”為由，讓身為助手的穆瑤替她送一送原野。

“不用送去高鐵站了。”原野神色很淡地說道，“不是會暈車嗎？送到校門口就好。”

他們各自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一前一後地走進雨幕裡，等待校長把車開過來。

“原先生，你怎麼會想到給他們做化學實驗啊？”副校長笑眯眯地問，“不過孩子們都很喜歡。”

“隻是做了我高中時一直想讓老師做的事，比起枯燥乏味的化學方程式，和千篇一律的書本實驗，這次的實驗會讓他們印象深刻的。”

有些年頭的面包車停在了校門口，校長在駕駛座招呼原野上車。

原野扭頭，視線掃過大家，最後不着痕迹地停留在了穆瑤的身上。

“再見。”

他們隔着雨幕，雨珠順着傘面滑落，在地上炸出小水花。

穆瑤牽了牽嘴角，回道：“原老師再見。”

原野一行人離開，過了差不多五分鐘，穆瑤收到了他的消息。

【元旦那天原家家宴，我父母回國，記得空出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