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看向她的眼神很淡漠,冷漠疏離的樣子看得穆瑤心驚。
但她還是很倔強地不肯放下朝他伸出的手,隻是在周圍的路人朝她投來各式各樣目光的時候,用左手有些狼狽地壓了壓裙角。
不知僵持了多久,原野走上前将人抱起,一手托着她的背,另一隻手托着她的腿窩,動作說不上溫柔。
助理一直膽戰心驚地看着周圍有沒有人拍照錄像,好在他們的面容隐在夜色中,幾步之外不甚清晰。
見自家老闆将人抱起,他連忙開了車門。
穆瑤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結,問道:“你今天為什麼不高興?是我之前說的話惹你不開心了嗎?”
原野把穆瑤放到後座,他沒急着離開,手搭在穆瑤身體兩側的椅背上,望向她的眸子比這夜色還要深沉。
裙擺和西褲相貼,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近。
車頂的燈光自上而下,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的手覆在穆瑤的頸後,烏黑的發絲纏上他的指尖。
原野側過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穆瑤的耳廓,過重的呼吸聲幾乎是貼着她的耳膜:“你很想和我結婚?”
聽見他這樣問,不知他何時改了主意,穆瑤微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沒有感情,隻替我做原家人的擋箭牌,這樣也願意嗎?”
穆瑤突然有些緊張,空咽了兩下,說道:“我願意。”
原野的拇指覆上了她的唇珠,輕輕地揉了揉,明明姿勢親密,但他的聲音中卻透着冷淡疏離。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既然愛我,不會因為我對你沒感情而難過嗎?”
穆瑤看向他的眼底,可他眼中所有的情緒就像是籠罩在一片霧色中一樣,讓她看不透。
她輕笑兩聲,說道:“我不介意,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之後自然是可以愛上我的,就像我愛上你一樣。”
原野淡漠地看她一眼,扭頭對助理說:“開車去醫院。”
“不要,我不要去醫院。”穆瑤從車内探出身子,急忙捉住他的手腕,“原野,你不要把我一個人仍在醫院裡。”
她攥着他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想到眼前人之前發高燒都不願去醫院,原野改了口,沉聲道:“回家。”
對助理吩咐完,原野繞過車頭,坐到後座另一側的位置上。
穆瑤虛虛握了握拳,隻覺得掌心一片汗濕的粘膩。
他的直覺實在是太過于敏銳,在他身邊的每分每秒都讓她如履薄冰。
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想要接近他的人不少,自己恐怕是最不夠看的那種人。
當初進入這個圈子,她最是瞧不起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半年前的她大概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做到這種地步,現在她終究成了曾經的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逢場作戲,曲意逢迎,利用欺騙,真的爛透了。
邁巴赫在夜晚的公路上飛馳,穆瑤扭頭去看身側的人,在路燈明明暗暗的光影裡,她讀不透他眼中的情緒。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氛仿佛要凝成冰。
原野在京西有多處房産,今晚的這個大平層她之前從未來過,她在客房洗了個澡,剛想去找藥箱,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
私人醫生到了,穆瑤連忙縮進被子裡,隻露出受傷的腳腕。
還是上次她發燒時來為她診治的醫生,穆瑤朝他點點頭,淡笑道:“又要麻煩您了。”
原野站在房間門外看着他們,助理走上前,小聲說道:“老大,您三個月前訂的那條項鍊到了,需要我現在拿給您嗎?”
“扔了吧。”
聽見他這樣說,助理下意識開口:“啊?可是明天就是穆小姐的生日了,您好不容易……”
原野重複道,語氣不容置喙:“我說,扔掉。”
醫生檢查了一下穆瑤的傷處,所幸沒有傷到韌帶和骨頭,但還是需要靜養幾天,他給了一瓶噴劑,便離開了房間。
見原野一直站在門口,并沒有進來的打算,穆瑤喊了他一聲,朝他招了招手。
原野站在她的床沿旁,語氣很淡:“早點休息,明天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等等。”在他轉身離去之際,穆瑤拉住了他的手。
穆瑤跪坐在床沿,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身,将頭靠在他的胸膛,感受蓬勃有力的心跳。
她不提兩人之間的龃龉,隻是軟着嗓子道:“你明天不是要出發去時裝周了嗎?還有十多分鐘就是我的生日了,留下來陪陪我?”
房子裡沒有女士的衣衫,穆瑤套了原野的一件白色襯衣,衣服勘勘遮住臀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沖完熱水澡,她全身上下都泛着粉。
光影在她眼底,如同細碎星光。
她的唇貼着他的喉結,一寸一寸地往上。
夜色愈深。
被汗水沾濕的碎發貼在鬓角,穆瑤的手緊緊抓着身下的床單,雪白的足弓出新月的弧度。
純與媚這兩種極為矛盾的反差感在她身上融出嬌豔的昳麗。
她揚起下巴想要讨一個吻,卻被避開,男人清明的眼底不帶一絲欲望。
心髒處的墜感持續,她擡起雙足纏上男人勁瘦的腰身。
“是新的一天了,你不祝我生日快樂嗎?”
房間内的溫度逐漸攀升,床頭香薰的味道也愈發濃烈起來。
青檸羅勒與柑橘。
穆瑤在辛香中品出一絲苦澀。
耳邊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原野掀開被子下床,輕輕帶上了房門。
他打開酒櫃,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透明的酒液在杯中微漾。
客廳的茶幾上放了一個絲絨盒子。
到底是價值八位數的東西,給助理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私自處理掉。
他閉上眼睛,有些自虐般地回憶起那個晚上。
“穆家那邊你能拖就拖,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的。”穆瑤的聲音很冷,“穆滢,你能不能有點耐心?不要一直催。”
書房的門虛掩着,她的影子在落地燈下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