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以黎月的五官敏銳程度,她很快将視線投注在了自己辦公室的置物架上。
這個置物架很具有現代風格,抽象幾何的設計,擺放了很多玻璃與金屬材質的藝術品。
當時韓玉臨走時,送了她一個黑色包裝盒,黎月随手放在了置物架上。
甚至沒有打開過。
連系統給她提供的劇情,都沒有這部衛星電話的痕迹。
倒是韓玉和女主的緣分,就是從衛星電話開始的。
劇情裡,韓玉将衛星電話打到了韓家,韓家父母因為滿意女主為家和萬事興做出的重要貢獻,帶着撮合的意思,把這部衛星電話轉贈給了女主。
黎月很難想象那個畫面,這部衛星電話成為了兩人異地戀的工具。
而韓玉那個完美主義,漠然,利己主義到極緻,隻會計算利益和風險的人,無時無刻把這個世界當做交易解構的瘋子,會一臉蜜意的和女主通過一部衛星電話調情相愛。
這種既視感,讓黎月有點惡心。
但她沒有想過,韓玉還給她留了一部衛星電話。
這點,劇情裡從未提過。
一想到這是男女主調情的工具,她就不想要接這個電話。
黎月眉心緊鎖,景妄不明所以,從她身後黏了過去,環抱着她的腰肢,親吻她的後頸窩。
她沒去接。
電話卻在斷了之後重新響起。
不需要她再去思考了,依照韓玉那個不達成目标絕對不會罷休的性格,他完全做的出,一直打,直到她接。
黎月想到高中時,清英私高提供一些競賽項目,韓玉和黎月這種精英主義教育下的繼承人,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但黎月目的明确,隻是為了好看的履曆和獎牌。韓玉,卻一定要把一道題的多重解法全部算出來才會停止。
他對完美的追求近乎病态。
黎月喜歡觀察别人,當她把目光放在韓玉身上時,不需要多費力去調查他,都能看出他的異樣。
在學校裡,他家世不凡,外貌俊美,成績優異,像他這樣的人,擁有蔑視其他人的傲慢,也不足為奇。或者說,或多或少,或明顯或隐晦,都會從這樣的人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那種優越感。
有的表現為自命不凡,有的表現為過度謙虛。
黎月接受自己的身份,從不刻意去改變自己在别人眼裡的形象。
韓玉卻很在意這些。
他有意無意在塑造一種家庭幸福,和未婚妻感情穩定的虛假完美生活。
直到有不穩定因素,破壞他的這種“幸福”。
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所以,韓顯不聽話,會被韓玉一直規訓。父母背叛他,不信任他,他依然孝順恭敬。有時候,就算同學的舉動讓他厭煩了,他也不會像黎月一樣理所當然的表達。
在清英私高,别人會說韓玉高冷,卻不會像懼怕黎月一樣對他産生畏懼。
他有時候,完美的像個假人。
就是這種特質,讓黎月感到無趣。
她和韓玉的婚約是各取所需的利益結合,韓玉隻想營造一種虛假的完美婚約,對她不感興趣也無所謂。
因為,她對韓玉這樣的同類,也會産生無聊的感覺。
黎月想,他們是心照不宣地默許對方并不愛自己的假設。
所以,她開始尋覓新的玩具,在清英私高把黎錦納入了她的羽翼之下。
收攏思緒,她推了推景妄,頂着他疑惑的目光,到置物架上取下黑色的禮盒,拿出裡面的衛星電話。
沒怎麼猶豫,就接通了。
她即将做一些虧待韓玉的事情,這時候倒不介意多哄哄他。
第一次電話沒打通的時候,韓玉的眼底一片漠然,薄唇抿直。了解他的人卻知道,他心緒越不穩的時候,表情越冷淡。
第二次電話接通後,黎月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朝她靠過來的景妄,像是本能知道電話後的人是競争對手一樣,裝作無辜叫了一聲姐姐。
男人的聲音,讓韓玉覺得矯揉造作,他因為黎月不接電話,心裡那種難以冷靜的瘋狂已經在發酵。
他動了動手指,他曾經有過煙瘾,當計劃不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發生時,他用酒精和香煙緩解他完美背後的煩躁和焦慮。
但黎月每次聞到他身上的煙味都會皺眉。
那種時候,她不會選擇和他接吻。
因為這個,韓玉把煙戒了。
可現在,黎月不在他的身邊,他又聽到了别的男人的聲音,那種憤怒,讓他一向隐藏的極深的真實情緒被撕開了真面目。
當面前的難題不是黎月的時候,他可以冷靜地計算和衡量,而一旦對面變成了黎月,韓玉就很難真的沉住氣。
他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經過電磁的轉錄聽起來還是很平靜:“你旁邊是誰?”
但那種有質問意味的話,顯然不會得到黎月的回答。
她平聲道:“我以為我們有着不互相幹涉私生活的默契。”
合約的未婚夫妻,他給她西城地皮,幫她解決黎杉帶來的麻煩,她幫他在韓家内亂中掌握權力。
這種合作關系,最穩定的方法是,不摻雜感情。
但還在清英私高的時候,韓玉就有越界的趨勢。
黎月的思緒蔓延,當她允許了黎錦跟在她身邊後,韓玉那張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總是對她情緒淡淡的臉,好像有了些變化。
她就像一個觀察實驗情況的研究員,饒有興趣地調整變量,增加刺激。
她發現,她越靠近黎錦,韓玉的失控就越嚴重。
他冷靜的,算無遺策的,完美的表皮,也會就此一層層脫落。
這很符合黎月的惡趣味。
那時清英私高的年末假面舞會,她故意當着韓玉的面邀請了黎錦做她的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