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漁這才真正注意到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男聲,雖然周圍過于真實的環境依然讓他很是恐懼,可是卻因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和男聲的安撫而心安了那麼一分。
“你……”
“棠少爺,你……是說笑的吧?”
“小少爺,别開玩笑了……”
周圍傳來幾道聲音,打斷了棠漁的話,他擡起頭看了一圈,說話的幾個人顯然要比其他人鎮定的多,在這群人的正中間,有一個男生,劍眉星目,是一眼就很吸引人的長相,他是最鎮定的,即使年紀尚且稚嫩,卻能看出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
此刻他臉上之前那種不受控制浮現出來的驚慌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他看着棠漁,唇角微微勾起,聲音溫柔:“棠漁,他可能隻是暈過去了,你别害怕。”
說着,他走到棠漁身邊,随手指了一個人,“去檢查一下。”
被指到的男生渾身一震,滿臉寫着抗拒,可是又不敢拒絕,隻能硬着頭皮挪到霍祁厭面前,哆哆嗦嗦地蹲下伸出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子前,一秒,兩秒……
“啊!他……他他他……”
男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腳并用地往後挪着,滿臉驚恐,“他真的死了!!”
站在棠漁身邊的男生皺了下眉,不悅的掃了一眼大驚小怪的男生,聲音也沁了幾分冷:“死了就死了,閉上你的嘴,想把别人都引過來嗎。”
明明不是什麼嚴厲的語氣,卻讓男生瞬間噤聲,隻不過依然顫抖的身體洩露了他心情的不平靜。
棠漁掐住指尖,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
這怎麼可能冷靜的下來啊!
所謂的無限流遊戲,是真的會死人的啊!
少年堪稱孱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着,嬌嫩的唇瓣被雪白的貝齒咬出些許血色,如清晨緩緩綻開的最鮮嫩的花瓣一般,鮮嫩,嬌弱,美麗,毫無所覺已經引來了周圍陰暗黏稠的窺視。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既惡毒又跋扈的小少爺,還有這麼——甜美的一面?
尤其是哭起來的時候,簡直漂亮極了,讓人簡直想——
【說,再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碾碎!】
男聲突然響起,不知道是不是棠漁的錯覺,他的語氣中帶了些許駭人的陰沉。
什……什麼?
棠漁有些呆愣,陌生的地點,陌生的聲音,陌生的人,還有,一具雖然不是他卻已經算到他頭上的屍體,過量的信息導緻大腦超負荷的運載,再加上那道能夠帶給他一絲安全感的男聲突然變得冰冷吓人起來,讓他僅存的那麼一點兒思考空間都像是剛結冰的冰面被輕鑿了一下似的,瞬間變得稀碎。
【對着你右邊的人說。】
男聲提示道。
棠漁的眼睫輕眨了一下,緩緩看向右邊,是那個長相不錯的男生。
少年清澈眼底的茫然無措太過明顯,以至于顯得很是純良好欺,剛才尚且還有些隐晦的黏稠視線刹那間變得張牙舞爪起來,明目張膽的巡視在少年身上,尤其是那印着淡紅色牙印的唇瓣,承受了更加赤·裸·裸·的惡意。
“棠棠……”
男生擡起手,好像要往他的臉上摸過來。
“啪!!”
人群中驟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目光驚愕的巡視在兩人之間。
棠漁的手被震得發麻,白嫩的掌心逐漸變得泛紅火熱,細密的疼意也慢慢竄了上來,提示着他剛才發生了什麼。
男生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纖細的手掌印,此時正變得紅腫,他側着頭,保持着剛剛被甩巴掌的姿勢,頭微微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棠漁被這突如其來的發難吓到了,他慌亂地想道歉,卻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生生固定在原地。
就像是剛剛控制着他的手,扇了男生一巴掌一樣。
【嬌矜的小少爺怎麼能允許别人貪婪的窺視呢?】
【所有企圖冒犯小少爺的人,都要付出該有的代價。】
男聲在他耳邊響起,依然陰沉駭人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愉悅,對着吓呆了的少年循循善誘,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說!告訴他——】
【再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碾碎!】
棠漁不自覺顫抖了一下,眼圈變得更加绯紅,那股控制着他身體的力量太過吓人,讓他沒有選擇的隻能聽從男聲的指令。
“再……再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的話,我,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眼睛……”
少年閉了閉眼睛,繼續艱澀道:“挖出來碾碎。”
自小便被愛包圍的少年性格養的一向溫軟純善,什麼時候說過這樣光是想一想,就讓少年感覺到罪惡感的話,可是,當性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就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啟齒了,隻是那因為說出口而變得更加濃重的罪惡感,令少年雪白的臉頰和脖頸,暈上一層尴尬羞恥的绯紅,倒顯得那樣的狠話虛張聲勢似的,像一隻小貓爪子一樣在人心尖上撓了又撓。
【啧。】
男聲似乎是頓了一下,陰沉的嗓音總算緩和了,誇獎道
【乖孩子,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