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大概十分鐘後,聞于逸這才提及梁忠蔚之前接的那通電話:“我爸給你打的電話?”
梁忠蔚愣了一下,然後“啊”了一聲,再然後用一種任誰都能聽出心虛的語氣回應:“不是,是……工作上的一些事。”
“你的工作不就是保護我嗎?”
梁忠蔚的沉默震耳欲聾。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想不到什麼能糊弄過去的理由,他認命地歎了口氣,主動坦白道:“好吧,是聞總的電話,确認了一下你的安危,别的沒什麼。”
聞于逸“哦”了一聲,沒深究。
梁忠蔚隐瞞了跟他爸通過電話的事實,這對他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梁忠蔚肯定向他爸透露了些不該透露的,否則根本沒必要瞞他。
好消息是,無論他爸知道了什麼,既然沒有逼他回家,說明短時間内不會來幹擾他的生活,他可以放心地備戰即将開始的大賽。
“接下來有什麼任務推薦?”聞于逸問梁忠蔚。
梁忠蔚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他會主動轉移話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後,回應道:“活動任務是最賺的,大賽開始前,每個地區都有不同的活動任務,我們可以去隔壁的新城區看看那邊的任務是什麼,不過跑圖有點費時間。”
“地圖和地圖之間沒有傳送嗎?”
“有啊,要花錢。”
“多少?”
“舊城區直接傳送到新城區的話,我記得是120賞金。”
“我去,搶錢啊?”
聞于逸沒關注賞金和美元現在的兌換比例是多少,就按1:1算的話,120美元,720人民币,現實裡飛都要不了這麼多吧……雖然現實裡還沒有定點傳送技術。
“連你都覺得貴,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要一路跑過來了吧?”梁忠蔚一邊說着,一邊還不忘把剛燙熟的牛肉撈進聞于逸的碗。
他真是越來越有哄女朋友的既視感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然他總覺得自己是聞于逸的小弟或者随從,而不是保镖。
這年頭當個保镖可真不容易,既要幫忙打人,還要負責投喂。
“有些人甯願買輛車都不想用BSG裡的傳送系統。”梁忠蔚說,“最便宜的車應該是紫色旋風,摩托車,隻要200賞金。”
“需要加油嗎?”
“不用,電動摩托,需要換電池。”
“那不是一樣。”聞于逸突然覺得一款遊戲做得太真實也不是什麼好事,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割玩家的韭菜了,就跟現實裡的資本家一樣。
他好奇的是:“既然隻有200賞金,你怎麼不買一輛?”
“我不常換區。”梁忠蔚回答,“我一般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後,不把所有的任務清完是不會換區的,這次完全是為了你。”
“嘶——感動死了。”聞于逸完全沒被撩到,隻覺一陣惡寒,手臂上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雖然如此,他還是很感謝梁忠蔚的:“看在你這麼辛苦的份兒上,我給你買一輛呗。”
“什麼?紫色旋風?”梁忠蔚不敢置信地看着聞于逸,“你不是要賺錢嗎?你再加把勁就能把賬戶裡的餘額變現了,完成一個高星任務撐死100賞金,就為了縮短一點時間不劃算吧?”
“靠做任務賺錢?我才不要這麼辛苦呢。”聞于逸發出了身為少爺嬌貴的聲音,“玩遊戲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開心!我享受完成任務的爽感,但為了做個任務花幾個小時跑圖就沒意思了,錢靠比賽賺,平時該用就用,怎麼開心怎麼用,如果賺錢賺得不開心,那跟繼承公司有什麼區别?”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梁忠蔚差點忘了聞于逸是為了不繼承公司才想靠遊戲賺錢的,重點在錢嗎?不,在賺錢的方式。
但是……
“也不知道是誰連1賞金都舍不得花,硬是讓我在安全區等了幾分鐘。”梁忠蔚吐槽,“現在倒舍得花200賞金給我買摩托了。”
“這……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嘛。”聞于逸心虛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口用生菜包着的蘸醬牛肉片。
其實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跑回安全區,并不是真的舍不得那1賞金,而是他享受那種極限逃生的快感。
他一邊不希望那夥人發現他,一邊又希望他們能發現他,追上他,和他展開新一輪戰鬥,讓他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對他而言,這個過程跟純粹跑圖是有區别的。
正想問問梁忠蔚BSG裡還有什麼性價比高的代步工具,不遠處突然傳來騷動。
“你幹什麼?别碰我!”
聽到聲音,聞于逸本能地側頭看去,隻見餐廳靠近出入口的一張桌位,一位女士雙手護胸,警惕地看着跟她隔了兩把椅子的大叔。
兩人都站着,女士縮在牆角,大叔的身子有點晃,像是喝醉了,聽到女士的抗議,非但沒有罷休,反而來勁了,一隻手非常賤地戳向女士:“我就,就碰你,怎麼了?”
“有病吧你!誰來管管他!”女士似乎是一個人出來吃的,靠自己擺平不了這個醉酒的大叔,無助地環顧四周。
一位年輕的男性店員趕過去,試圖拉開大叔,卻因為體重差了太多,完全拉不動。
大叔的動作變本加厲,女士的尖叫令人頭疼。
聞于逸“啧”了一聲:“所以我才讨厭酒,更讨厭那些對自己的酒量沒b數的人。”
他說完,從手邊的盤子裡拿起一枚鹌鹑蛋,在梁忠蔚目瞪口呆的視線裡,起身朝大叔的方向用力投擲過去!
“啪”的一聲,還沒下鍋的鹌鹑蛋精準地命中大叔的太陽穴,當場裂開。
并沒有讓他受傷,但疼痛是免不了的。
“誰!”被激怒的大叔捂着頭看過來,因為喝醉了酒,半天無法鎖定目标。
梁忠蔚歎息一聲離開椅子站起身:“好好好,知道你扔東西比槍法準了,但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抱歉。”聞于逸嘴上道着歉,臉上沒有絲毫歉意,有的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愉悅,“我隻是突然很想這麼做,做完舒服多了,接下來交給你——把他給我丢出去。”
“好嘞。”梁忠蔚應了一聲,幾步沖到大叔身前,一拳把人放倒在地,然後拽着他的領子,幾乎是把他拖出了火鍋店。
店裡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到了,目送梁忠蔚把人拖出去後,視線齊刷刷地轉到聞于逸身上。
聞于逸若無其事地坐回原位,盯着盤子裡的生肉沉思,猶豫是等梁忠蔚回來給他燙,還是他冒着吃壞肚子的風險自己試試?
正思考着,那位免遭鹹豬手的女士走過來,感激地道謝:“剛才謝謝你啊,還有你的朋友,你們這單多少?我來付吧。”
“不用,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聞于逸擡頭沖她笑了笑,“用餐愉快。”
沒多久,梁忠蔚回來了,女士又向梁忠蔚道了次謝,前一秒滿身殺氣的梁忠蔚,後一秒收斂了所有的鋒芒,擡手撓頭,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聞于逸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轉頭看向一邊。
呵,直男。
好不容易,女士離開,梁忠蔚坐回原位,不僅恢複了語言組織能力,還不客氣地吐槽起了聞于逸:“我說你為什麼非得演那一出,原來是為了英雄救美。”
聞于逸終于還是沒忍住把那個白眼翻了出來:“思想龌龊,我隻是見不得人受欺負而已,以及,我說過了,我對匕首一心一意,誰也别想介入我跟它之間的感情!”
“那如果是一把更好用的匕首呢?”
聞于逸沉默片刻後,一本正經地回應:“結婚前多試試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