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牆上都有窗戶,每個方向都能有勁風灌入。
甚至木屋外有很大一片延展出的屋檐,那實際上是一個落雨裝置。
因為有時候天氣太好,但他想看雨了怎麼辦?
那時,孟此霄看了他很久,然後突然開口道:“你是小孩子嗎?”
程蔚朝有些不開心:“你亂講。”
孟此霄沒說,其實他想雙手捧着對方的臉說那句話來着。
他也沒說,其實是誇獎。
一個内心柔軟、熱烈、浪漫、敢造夢的人。
和小孩子的區别是,他會把美夢變成真實。
多好。
于是,他改變了主意,重新和設計師溝通需求。
他沒有特殊的喜好,也沒有豐富的想象力,但也不想過于死闆。
倒不是說房子是為了程蔚朝設計,但對方确實影響了他的想法。
讓他也想學一學對方的思維模式,想得到另一種解讀,而不是幹巴巴的一覽無遺。
就像剛剛,對方問,你難道沒有躺在水面上的感覺嗎?
現在,看着踢腳線上的藤蔓,他問:“你是把藤蔓當做箭頭指引牌嗎?去你最想去的房間。”
最後,看到藤蔓終端停留在書房,他有些感歎:“我就知道。”程蔚朝埋汰道,“工作狂。”
孟此霄懶得解釋,其實隻是因為前面有别的設計,還加上藤蔓會顯得冗餘,所以才停留在這裡。
但他其實很開心聽到這種說法。
在設計這房子的過程中,是他跑心理咨詢室最勤的時候。
因為他提了太多要求了,也提過太多的“我想要”,這會讓他産生強烈的負罪感。
有陣子,甚至在院子裡種一朵花,都會忍不住捐贈一筆錢。
問咨詢師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這麼好的東西,被我……擁有嗎?”
以前那種心态很嚴重,後來經過積極的接受了幹預和正确指引,好了很多。
起碼現在,依舊會有負罪感,但忍受着也沒關系。
因為有些存在,他更想擁有。
“看完了嗎?天黑了,你該回去了。”
程蔚朝扭頭看他,眼睛瞪大了些:“你趕我?”
“你還想留在這裡不成?”似乎察覺到對方真的要應下來,孟此霄開口道,“别做夢。”
程蔚朝不開心:“那你夜晚複燒怎麼辦?我得照顧你。”
“别烏鴉嘴,你在這裡我睡不好。”
程蔚朝更不開心了:“你要是在我那裡,我能睡得特别好。”
孟此霄冷笑了一聲:“那在莊園的時候。你在床上滾半天才睡?”
他們一起睡的那晚,孟此霄都要累死了,最後沾床就睡。
但他是睡着了,不是死了,隐隐察覺到身邊的人在床上亢奮地打了半天滾。
程蔚朝:“……”他悶悶地應了下來,“好吧。”
最後,孟此霄到底妥協了一步:“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程蔚朝的眼睛亮了起來:“好!”
第二天是周日,說是吃晚餐,結果下午人就滾過來了。
彼時孟此霄還在處理工作,懶得管程蔚朝,讓他出去給院子澆水去了。
直到天色快暗下來的時候兩人才一起出門。
孟此霄的生病還沒好全,得吃清淡些,于是程蔚朝帶他來到了一家粵菜館。
兩人一邊在侍者的指引下往裡走,一邊随意閑聊着。
“你好像都沒有什麼偏愛的菜。”
孟此霄“嗯”了一聲,以前他基本就沒吃過一頓完整的飯,如果那些東西還能算得上飯的話。
後來去了孤兒院,同樣沒有挑食的資格。
所以确實沒什麼偏好。
他随口道:“能吃就行。”
察覺到對方看他的目光,孟此霄偏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有種眼巴巴的感覺,眉眼都耷拉着。
孟此霄挑了一下眉,沒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耳垂。
“此霄。”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孟此霄一邊收回手,一邊扭頭,然後整個人愣了下。
程蔚朝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來人穿着規整的西裝三件套。
模樣清隽斯文,儒雅俊美。
身邊的青年已經平靜冷淡地禮貌道:“蔣先生。”
男人溫和地點了下頭,然後看向孟此霄身旁的程蔚朝。
程蔚朝有些漫不經心地叫了聲:“蔣叔。”
是蔣斯宇的小叔,蔣文臻。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自然認識,遇上了也會打聲招呼。
隻是,此刻對方還多了層身份。
孟此霄曾經的資助人。
蔣文臻眸子微斂,看着孟此霄垂在身側的手,不知道想到些什麼,蓦地笑了聲。
最後,目光落在程蔚朝臉上。
說話對着的人,卻是孟此霄。
“原來是……小朝啊。”
程蔚朝眉心一跳,眼神瞬間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