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同和随即轉向錢肅吩咐:“做好準備,随我抓人。”
錢肅握緊了手中劍,忙問起來:“是誰?城主您怎麼知道的?那人修為如何?要帶多少人手?”
公孫同和帶着錢肅大步向前廳邁去,八字胡下扯出一聲冷哼:“放心罷,修為不如何。”
白玉杯中茶水涼透,丹徵擱下茶盞,起身道:“走吧,我們也去看看熱鬧。”
不知為何,從遇見鬥笠人之後蒼玱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這點不安在此時又如杯中茶葉般浮泛起來。
她擡頭望了望府内四角的天空,四圍陰雲密布,像一層層淡墨在宣紙上漸次鋪染。
系統依然沒有應答,她心下歎氣,隻好默默跟上。
四人才走到回廊盡頭,便聽到大門外傳來一陣吵嚷聲,一個仆役小跑進來,恰好迎面撞上公孫城主。
仆役連忙禀報:“城主,門外聚集了好些修士,說要見您!”
此刻的城主府外,密密站了幾排人。
以蒼玱目前的鑒别能力來看,大部分都是修真者,顯得人堆裡的客棧老闆娘和小棠顯得有些另類。
至于從他們的架勢判斷的話,有點像欠薪讨債或是來要什麼說法,怎麼看都來者不善。
為首的陣修此時上前朝公孫同和施了一禮,朗聲道:“公孫城主,鹿吳封城已近兩月,城中百姓通行不便,生計難以為繼,還望城主早開城禁!”
蒼玱想起來,這名陣修她也見過——上午清剿骷髅,下午面刺城主,屬實是個強人。
還不待公孫同和反應,一旁的錢肅已是震驚非常:“陸兄!早上地晶販子才出現,這時若是開城禁,豈不是功虧一篑!”
陸道友平時看着挺靠譜一人,怎麼今天如此糊塗!錢肅氣得隻想拍大腿,苦于衆目睽睽不得不忍住。
“錢兄,按理說城禁開着賊人無法脫逃,可目前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你的巡邏隊難道有追到半點蹤迹?”
錢肅噎住,正想說月海琉璃瓶的事情,公孫同和突然傳音讓他暫時勿言。
陣修繼續道:“其餘幾隊也沒有查到半點蛛絲馬迹,可見這賊已非我等之力所能及,昨夜那厮能在城外聚骷髅,今日還能再現身城中,說明……”
陣修看了一眼公孫同和的神色,咬牙道:“說明鹿吳城禁有漏洞,已非固若金湯,不如及早請桐山朱華殿處理!還請城主開城禁先緩衆人的燃眉之急吧!”
“是啊,城主,都快兩個月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
衆人紛紛殷切地望向公孫同和。
公孫城主面色平靜,藹聲道:“諸位聽我一言,方才我們已經找到了關鍵的證物,等拿下真兇後,城禁自然會開……”
“城主!”人群裡傳來一道喑啞的嗓音,隐隐帶着哭腔。
小棠纖細的身影擠到前面來,直直朝公孫同和跪下,眼圈通紅。
“城主,就算不開城禁,求您……求您讓延素哥哥先回桃源仙門醫治吧!”
“哎小棠!”老闆娘連忙去攙她起來,小棠卻是動也不動,身體微微發抖,眼睛卻隻毫無懼意地望着公孫同和。
“小棠姑娘。”公孫同和拉起小棠,沉下聲來,“一個月前,延素就和我說過,他被選中去桐山遊學,問我能不能放行,我當時便說特例不可開。”
公孫城主話音一頓,眯眼看向街道:“正好,延素來了,我也有事要問問他。”
蒼玱随之望去,長街上傳來一陣車輪碌碌聲,人群自發讓開了一條道路,紫裳女修和另一名醫修推着郦延素前來。
蒼玱有些詫異,輪椅上的郦延素面色青白倚在椅背上,仍穿着一身帶血的桃源谷弟子服,看上去比他們離開郦家時還要憔悴。
尤其是……蒼玱皺眉,之前已經止住血了,怎麼又滲血嚴重,難道郦道友沒有自己縫上嗎?
這會不會讓人懷疑殷羽醫術不精?
蒼玱悄悄看向丹徵,然而大反派閑閑倚牆,眸光從郦延素身上掃過,又饒有興緻地落回公孫同和身上,仿佛全然置身局外。
紫裳女修一來便懇切直言:“公孫城主,延素已經為這件事情耽擱許久,連桃谷仙門選送桐山遊學都未能趕上,如今更是傷重難愈……”
錢肅瞪了女修一眼,低聲道:“鄧道友!”
紫裳女修避開了錢肅的視線,“若是再不送去桃源谷請他師父診治,恐怕不止是仙途斷絕,更是命在旦夕啊!”
老闆娘忍不住幫腔道:“唉,遊學什麼的總有機緣,錯過就錯過,延素這孩子還年輕,但是城主,眼下可是人命關天啊……”
郦延素擡頭看向公孫同和,幹裂的嘴唇翕合一下,似乎要說什麼,最終又低下頭去,一切盡在不言中。
公孫同和不吭一聲,撚了撚唇上胡頾,忽然轉向丹徵和蒼玱:“殷道友、蒼道友,我聽說你們今日早上為延素診治過?”
“……”蒼玱本就心虛,此刻就像上課走神忽然被點名的孩子,悚然一僵。
如果她會傳音,她隻想說:老闆,靠你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