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目前丹徵對宿主的好感度為零,仍然建議宿主在解開契約前配合做好跟班工作為上策。
蒼玱:那麼好感度為負會?
系統: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觸發丹徵主動解除契約,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宿主目前暫無相關權限了解。
……連這個也不能透露的嗎?
她反複理解了一會,系統的意思大概是如果太廢了可能被裁員,但是大反派的裁員方式多種多樣,也許包括自裁。
不過猝死後的蒼玱已是一條鹹魚,在明白了隻要維持基本的好感度就能争取活到桐山後,頓時心下一松。
事已如此,其他的按部就班來就好。
她從玄珠中拿出千葉一花,本想給丹徵吃點藥,但那幹花亂蓬蓬一大叢,也不知道怎麼喂進去。
系統又說丹徵死不了,她也就索性在附近躺下,等他睡到自然醒再說。
躺了不知多久,她精神飽滿地醒來,天上已是月明星稀,一輪金黃的月亮挂在孔雀藍的夜幕上。
蒼玱突然有種蝶夢莊周之感,或許這裡的一切也是瀕死前的一場夢境,她在現代社會的身體估計正在醫院吊着一口氣;也或許這兩個世界的時間并不相通,說不定她在大反派這裡打完工,回去之後發現她隻不過在醫院躺了一天,次日還是一枚嶄新的社畜。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場車禍,爸爸掩在她們母女身上,沒有了氣息,媽媽渾身是血但仍用盡全力把年幼的自己托出車窗外。
媽媽說,蒼玱,不要怕,答應媽媽,好好活下去。
大巴車爆炸成一片火海将回憶截停。
從那之後,她對很多事情失去了興趣。
蒼玱想,如果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那麼她會當好NPC盡量活着回去,另一個世界裡,還有叔叔一家等着她。
這時系統臨要下線了,發出了溫馨提醒:宿主,如果丹徵醒來還是這幅樣子,應該不會很高興。
蒼玱為難地看着丹徵,她倒是可以收拾,可架走他時隻帶了一條準備給他包紮傷口的長枕巾,這家夥似乎有潔癖,拒絕枕巾洗臉。
算了,不管了。
兩權相害取其輕,蒼玱将枕巾在溪水裡洗了一下,然後覆蓋到丹徵臉上,把血污和泥點帶走。
有些血迹幹得久了,十分難擦,蒼玱下手就不由得重了些。
很快丹徵白玉一樣的臉頰就被揉得通紅,一頭黑發披散在草地上,幾乎混同于夜色。
很快丹徵醒來,确切地說,他是被揉醒的。
蒼玱的手腕被握住,丹徵坐起,冷漠地将她的手擋開,讓那方沾了血又帶着泥的枕巾離他遠點。
蒼玱識趣地收回枕巾。
丹徵随意攏了下頭發,骨節分明的手指忽然頓住,他低頭看向發梢,那裡早已被泥水泡濕。
“本座在這裡躺了多久?”
“從早到晚?”
丹徵沉默着起身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又微帶嫌棄地看向蒼玱。
蒼玱看着煥然一新的少年,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裙,好吧,确實也滿是塵土。
她自離開山谷後一直處于震撼和更大的震撼當中,倒是沒有留意身上的細節。
這時對面一個清潔術劈頭罩來,讓她也跟着滌蕩塵埃。
然後蒼玱看着丹徵點燃篝火、擡頭望天、打坐閉目養神……看得百無聊賴,抱膝坐着的她腦袋控制不住開始一點一點。
丹徵歎息。
他拉開袖子,看向左手腕上的紅線,紅線果然比前日又往上蔓延了一些。
從玄珠中取出莫測草,丹徵輕輕劃破指尖,指尖血落到草葉上,靈力微轉,莫測草灼灼自燃,不時便燒作了青梗。
莫測草是一種隻生長在流沙境的魔草,能測詛咒,燒完梗若為灰燼,則身上沒有任何詛咒,若為黑梗,則是妖物之詛,若為紅梗,則是修士的咒印法門。
青梗,身有詛咒,莫測難辨。
隻有神魔咒術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
百年前,他在桐山大戰之時就莫名遭到反噬,紅線第一次出現在他手腕上。
在最初被封印的時候,他也已測過一次,同樣是青梗。
百年來,他的修為與日俱增,甚至可以借着破境沖出封印,不料又再次被反噬重傷。
篝火的暖光中,丹徵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轉青梗。
他是神魔的後裔,自幼天賦極強,父尊說過,他極可能青出于藍,
何況他尚在流沙域時修為就與幾大長老持平,僅次于父尊。
這咒術極可能出自丹律之手,隻是……是何時利用何人種到自己身上的,為何一直無知無覺?
昨夜那幫烏合之衆已經讓他确定,自己的修為使用受到了限制。
受先天所賜,在他體内魔氣和靈力都能運轉自如,然而如今一旦使用越過魔修七階、或是化神境的修為,便會遭咒術反噬。
每引發咒術一次,左腕紅線便會多長一分,最後會如何?
總歸不太妙。
丹徵放下袖子,在未解咒之前,最好的方法是壓制自己的修為,維持紅線不動。
他看向篝火的對面,隔着飄散飛舞的橘紅火星,自己随手撿來的石頭已經将腦袋擱在膝蓋上睡着了。
丹徵有些頭痛。
許是天要亡他,讓自己在明光域身帶惡咒,身旁卻隻有這麼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小精怪。
一枚野果砸落在蒼玱的額角,少女揉了揉額頭,又阖眼欲睡,正好又一顆野果掉下來,落在火堆裡一陣哔剝作響。
她睡眼惺忪地看了下火堆,又望向頂上挂果的樹,雙手往地上一撐——給自己挪了個避開樹下的位置,埋頭準備繼續睡。
丹徵手裡捏着的另一枚野果在此時咔嚓碎成幾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