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有人參你私自扣押吏部侍郎孫正辰,怎麼回事?”女帝嚴肅起來的時候,威嚴非常。雖然女帝多年沉迷書畫金石,不理朝政,大小事務都交給太女和柳貴君,但沒有人會懷疑她對朝堂的掌控。
蘇長安也不繞彎子:“回陛下,孫大人身為吏部侍郎,其弟子曹安豐三年前被任命為江陵知府。數月前,江陵府發生水災,戶部撥款兩百萬兩赈災。随後臣接到報案,發到當地百姓手中的赈災款每戶不足五兩,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在災後生存下來。”
太女也開口了:“旱災過後,災民的房子田産都很難保住,重建的同時還需要大量消耗糧食和藥品,若是按一戶人家十口來算,最少也要20兩才能讓他們勉強過活。”
“殿下英明。”蘇長安點頭。
“江陵府目前在冊八萬戶,所以之前戶部撥下200萬兩赈災款,除去路上的損耗,救災是綽綽有餘的。這可是一百多萬兩的銀錢,敢問李大人,這麼大一筆錢款不翼而飛,大理寺不該追查嗎?”
李驚鴻愣了一下,随後回想起自己調查的結果,也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蘇大人如此聰明,怎麼就沒想到,災民需要銀錢,但更需要糧食和藥物。水災毀了江陵府今年的收成,眼下又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曹大人隻能高價買進其他地方的糧食,錢自然就不夠用了。”
“李大人說得也有道理。”蘇長安看了眼李驚鴻,随即又開口了。
“不過我沒記錯的話,太祖皇帝當年也遇到過一次大災,有商人囤積糧草,哄擡物價,險些挑起民亂。”
“李大人還記得那些人的下場嗎?”
“腰!斬!棄!市!”
“若是曹安豐真遇到有人囤積糧草,大可直接斬之,陛下聖明,難道還會包庇那幫蛀蟲?”
李驚鴻無言以對,但蘇長安卻沒停下:“更何況,李大人難道不知道,全國各地都有常平倉,裡面儲存大量糧食,保證遇到災難可以及時調配,平時根本不會動用。”
“江陵府水源充沛,去年亦是大豐收,按照曹安豐去年的奏折,常平倉裡還有三萬石糧草,足夠受災人員半年所需。”
“常平倉所在地并未受災,她又何必買什麼高價糧?”
“李大人,現在你還覺得我不該關押她們?”
“可,可曹安豐犯的罪,孫大人雖有失察之責,卻也不該被關押至今。”
李驚鴻與這位孫侍郎也有過幾次交集,對她為人很是欽佩。
這位孫侍郎出了名的簡樸,官居三品,還是在吏部這種實權部門,卻在京城買不起一座宅子,至今都一家人擠在一個二進的小院子裡。家裡甚至隻有幾個老仆,生活堪稱寒酸。
而且,這位孫侍郎身邊也一直隻有一個結發夫君,哪怕膝下無女,也不曾納側。在朝中名聲也一直都很好。
若非如此,李驚鴻也不會腦子發熱,非要彈劾蘇長安。
“李大人,辦案是講證據的。我隻知道曹安豐和這筆丢失的赈災銀有關,而曹家并未搜出銀兩的下落。曹安豐寒門出生,在朝上唯一的依仗就是孫侍郎這個師父,我不找孫侍郎找誰?”
李驚鴻無言以對,隻能閉嘴。
“好了,既然蘇卿已經解釋清楚了,李卿想必也能放心了。”女帝開口道。
“臣不如蘇大人多矣,多謝陛下寬容。”李驚鴻雖固執,但并不是輸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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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孫侍郎與此事無關,隻是監管不嚴的話,還望陛下看在孫侍郎多年盡心盡力的份上,對她從輕發落。”
“你放心,朕也不是無情之人。”女帝此時倒是對李驚鴻多了分好感,覺得她雖有些憨直,但本性卻不差,好好磨練,日後未必不能更進一步。
于是,女帝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要不李卿你就陪同蘇卿共同查清此案,這樣一來,蘇卿得到一個得力助手,李卿你也不必擔心孫卿無辜受難,如何?”女帝越說越覺得此計可行,眸光越發明亮。
女帝主意已定,蘇長安和李驚鴻對視一眼,也隻能低頭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