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蕭若軒的侍從,自然知道自家帝卿對那江家娘子有多看重。
不說這玉冠本身有多貴重,單看帝卿為這玉冠花了多少心思,就知道帝卿眼下一定很憤怒,誰也不敢這時候撩虎須。
随着京墨臉色越發蒼白,身體也搖搖欲墜,蕭若軒歎了口氣。
“京墨,你素來穩重,這回怎麼這麼不小心。”
“都是奴婢不好,殿下無論怎麼罰奴婢,奴婢絕無怨言。”京墨的腰深深彎了下去,顯得無比謙卑。
他也不明白為何玉冠會掉到地上,明明自己十分小心。但這玉冠經手的隻有自己和帝卿兩人,總不能是帝卿自己摔的吧,那就隻能是自己的錯了。
不過,京墨心中并沒有太過慌張,他自認對蕭若軒十分了解,雖然一直有傳言說他狠毒嬌縱,視人命于無物,但其實大多是柳貴君在背後推波助瀾,宮裡比他更過分的主子多得是。
雖然帝卿脾氣不算好,生氣了也會罰人,可至少他對身邊的人并不嚴苛,甚至還有幾分護短。而且,自己在帝卿身邊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待的,帝卿早就對自己信任有加,就算一時生氣,也不會真把自己怎麼樣。
眼下帝卿正在氣頭上,自己怎麼說都是無用,不如老老實實受罰,無非就是受點皮肉之苦,以帝卿的性子,火氣下去之後,定會對自己心懷愧疚,不怕自己翻不了身。
京墨這番打算倒也不錯。
但京墨不知道,現在的蕭若軒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了。
眼前的蕭若軒早已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更因為他的背叛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差一點,就差一點,這個賤人就借自己之手害了長安。若非長安警覺,自己餘生恐怕會痛不欲生。
上輩子京墨的背叛曾讓他咬牙切齒,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不明白為何自己對他不薄,他背叛自己之時卻沒有半絲猶豫。但現在的蕭若軒已經不在乎了。
不過是個下人,還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棋子,何來忠心?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為此難過。反正這輩子,自己不會再給他傷害長安的機會。
若非他身份另有玄機,蕭若軒怕打草驚蛇,這宮裡想讓一個人消失的方法多的是。
“看在你在我身邊多年的份上,我也不想罰你。但此物貴重,若是不罰,隻怕其他人日後犯錯亦心存僥幸。這樣吧,就罰你接下來兩個月去打理後殿的花圃,将功贖罪,如何?”
“殿下仁慈,奴婢感激不盡。”京墨低頭叩首。
這懲罰在所有人看來着實不重,空青和廣白也隻能在心裡暗暗羨慕京墨着實受殿下信重。那樣價值連城的玉冠,又是殿下精心準備的,換了其他人,恐怕被送到宮正司都是輕的,怎麼可能這樣高舉輕放。
也就是京墨,才能讓殿下這樣寬容。
空青突然想起自己早年聽過的流言,據說京墨原本在殿下宮裡隻是個普通雜役,但殿下幼年之時曾經不小心落水,當時君後早逝,柳貴君執掌後宮,雖然有不少人猜測是柳貴君幹的,但這事最終不了了之。
此事之後,殿下當時身邊的下人全被處死,反而尚且年幼的京墨被調到殿下身邊為近侍,之後就一直牢牢把持着殿下親信的位置。
一直都有人猜測,京墨如此得殿下信重,當年應是護主有功,難怪殿下對他格外寬宥。
寬宥?
笑話。
京墨心裡的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聽到後殿花圃的一瞬間,他驚得寒毛都豎起來了,若非疼痛讓他保持清醒,他恐怕就要漏出破綻了。
殿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可是,以殿下的脾氣,若是真發現了什麼,早就鬧起來了,怎麼會這麼冷靜。
不要慌,說不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亦或是,這本就是一場試探。
不能慌,千萬不能慌……
蕭若軒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切,他知道以京墨的心性,定能穩住自己,但自己不會再給他機會了。長安用了十年,才教會自己如何看人用人,如何禦下,他讓自己知道何謂喜怒不形于色,何謂不動則已,動如雷霆。
這次,自己先布局,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下去吧。”蕭若軒慵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今天可是自己和長安第一次約會,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不知道長安會穿什麼衣服呢?
她喜歡月白色,那我穿這件藍色的會不會和她更配,這件碧色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