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學生中午才考完,積極性高的一批,踴躍舉手跑上講台提出不同的解題思路。
羅先勇隻立在旁邊微笑觀看。
兩節課過的飛快,還剩最後一題留在ppt上。
羅先勇走到中間,微笑環視一周,“有同學主動上來講嗎?”
接着他拿起講台上的名單,台下所有人的動作肉眼可見的凝滞。
謝書衍看向宋棠,下巴輕擡,指向她的試卷,你去。
宋棠搖頭,點點自己的腦袋,用口型說,不行,困。
羅先勇還在看名單,考場上唯一做出來的人是宋棠,無不懷疑下一秒宋棠的名字就會從他嘴裡念出來。
一片甯靜中,謝書衍的嗓音突然響起,“老師,我講。”,瞬間吸引了全班目光。
“好。”
謝書衍起身離開座位,班裡照例響起掌聲,但是明顯齊整響亮許多。
羅先勇放下名單,回到原位。
謝書衍空手上台,說道,“我是高一012的謝書衍,我簡要介紹一下我的解題思路。”
穿着白T的男生站在屏幕側邊調出白闆,身形修長挺拔,一身普通的夏裝校服也遮掩不住俊朗的神采。
悅心娛目。
宋棠心裡突然冒出這個詞,在困意的侵繞下撐着下巴看他講題。
謝書衍目光一轉,就碰上她毫不躲閃的視線。
宋棠微微歪頭,露出幹淨甜美的一笑,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他坦然收回視線,繼續下一步解題。
宋棠是個顔控。
謝書衍深知她這脾性。
從幼兒園到初中,和漂亮的同學交談時就盯着人家挪不開眼,把對方都要看害羞。
久而久之,宋棠居然能和他争論到底誰偷吃了蛋糕的同時,眼睛一動不動粘在他臉上觊觎他的皮相,說出去誰敢信。兩人的吵架每每都以謝書衍難以置信地罵她不知羞恥而結束。
直到青春期來臨,兩性意識越來越敏感,與其說宋棠收斂了行為,不如說是她提高了美貌的标準,身邊有謝書衍、錢宇這樣的頂級帥哥圍繞,旁人着實難入她的眼。
就算有男生和她搭話,她那一雙扇眼隻會淡淡瞥過,平靜地回答對方問題,沉靜乖巧,鋒芒畢遮,哪裡是他面前尾巴翹到天上的樣子。
謝書衍寫下最後一個等式,把觸屏筆扔進講台上的筆筒就返回了位置上。
他講完後,許多同學仍在低頭計算。
“不錯,書衍,你的解題思路很獨特。”
羅先勇贊賞地點頭,又說道,“謝書衍是第一批選拔的滿分考生,現在擔任我的班助,之後通知和任務會由他進行傳達,大家有事情可以先咨詢他。不論是參加第一批報名還是第二批報名的同學,現在我們都在一個班,起點就是一樣的,希望大家能夠團結與共,珍惜兩年的競賽路程。”
羅先勇簡單總結了一下考試題目,布置了下周的任務就宣布下課,拿着文件夾走出教室。
教室裡大部分人都沒走,正在演算手中未完成的題目。
宋棠困得不行,老師一走就站起來收拾書包。
剛想叫謝書衍也早點回去,轉頭發現他桌子旁邊圍了一堆人。
這個班本來男生多,但是宋棠在現在卻感受到了文科班女生圍在一起的錯覺。
她站在位置沒動,過道裡也站了人,她出不去。
隻聽一個女生禮貌又輕快地問,“班長你的微信是什麼呀,我們是不是要建個群方便交流呢?”
宋棠輕啧一聲,手指在桌上一下下輕點。
“不允許帶手機上課,剛剛已經強調了,每周會有研讨會,有問題先自己解決,不懂再讨論。”
謝書衍把幾份文件分給大家,單肩背着書包站了起來,前面幾個人拿着試卷還堵在前面,他眉尾一揚,“還有問題麼?”
面前留着劉海的女生被他看得心底一顫,耳朵尖變紅了,下意識搖頭,拉着她朋友點點頭,“謝謝班長。”
三十秒。
謝書衍站在她面前的瞬間,宋棠停下計數。
慢了啊,宋棠搖搖頭。
初中她和趙姿儀、錢宇幾人在班門口等他,每次都看手表計時,10秒以上沒解決身邊桃花,都算出師不利。
*
回寝室的路上人已經不多了,白天的燥熱慢慢沉寂下來。
謝家給謝書衍在附中旁邊準備了一套房子,他和錢宇一起住裡面。趙姿儀和宋棠住學校同一個寝室。
宋棠和謝書衍下樓發現趙姿儀和錢宇已經在等他們。
趙姿儀把手裡買的關東煮給她一份,“羅先勇還拖堂?怎麼這麼久。”
錢宇從趙姿儀紙盒裡戳了一個牛肉丸,“羅先勇教我們物理,從不拖堂。”
趙姿儀側過身體躲開,“别吃我的!剛叫你買你不買。”
打打鬧鬧間,話題變來變去,本來嚷着說困的人現在看起來比誰都精神。
宋棠沒有那個好精力,和謝書衍落在他們後面,安靜地走着。
走到校門和宿舍的分岔口,一串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宋棠校服口袋裡的屏幕透過布料散出一片光亮,幾人停下腳步。
謝書衍斂眸,“電話。”
宋棠也看到了,拿出來接聽。
“棠棠。”一道低醇的男聲響起,語氣親昵溫柔,隔着千裡電波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笑意,“在學校了嗎?”
“哥,在呢。”宋棠低頭一晃一晃地看着腳尖。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席言舟,宋棠小舅舅的兒子,剛過20歲生日,在南大讀大三,平日裡她哥哥、表哥換着叫。
小時候宋棠暑假常在外婆家過,天天黏着席言舟帶她玩,少年時期席言舟沉迷遊戲,腹黑屬性爆滿,每每捉弄得宋棠哇哇大哭,等她哭累了,他遊戲也打完了,又溫柔帥氣地笑着拿玩具和零食哄她。
單純的小宋棠每次都能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好。
後來大家都長大了成熟了,褪去了幼稚的外殼,在長輩們都為家族事業各處奔波時,逐漸成了最親密的家人。
宋棠第一次找梁迎,是席言舟送她去的,可以說,席言舟是最早知道她真正内心狀态的人。
席言舟多敏銳一人,聽見她的聲音,直接問道:“怎麼有氣無力的,在幹什麼?”
宋棠歎口氣,“剛剛上完競賽課呢,好累。”
“一個人?”
宋棠搖了搖頭,“沒,大家都在呢。”
謝書衍在她旁邊看得想笑,搖什麼頭,電話對面又看不見。
宋棠拿着手機漫無目的地邊走邊打,又說了幾句後,低頭挂斷了電話。
她向旁邊的三個人轉達電話裡席言舟的話,馬上中秋國慶放假了,他計劃來母校看望老師,順便看看他們。
他們幾個都和席言舟挺熟悉,過年時節席言舟和宋棠外婆經常來宋棠家小住,每年冬天都會下一場大雪,他們幾個就在郁庭苑小區裡堆雪人打雪仗。
趙姿儀很欣喜,“席表哥要來啦?好久沒見到他了!”
錢宇扯了扯唇,“宋棠的表哥,你湊什麼熱鬧?”
“誰不知道我們是連體嬰嗎?宋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小時候他還給我買過禮物呢。”
錢宇徹底無語,居然有人把連體嬰說的這麼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