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照片。

A：【照片.jpg】

A：【買哪個？】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不太懂這種】

照片裡是超市塑料貨架，貨架上舉目都是衛生巾的品牌，品種很多。

時玥怔忡片秒。

按她正常反應，她是應該是尴尬至死的，但看到他那句“買哪個”以及那句“不太懂這種”瞬間破了功。

他這是挑花了眼啊。

時玥眯起眼睛，擡手将照片存進了手機，圈了一盒衛生巾發過去。

因為是老式機，滋啦運轉發燙，她存圖發圖隔了十分鐘。

巷子的盡頭有家小型商超，是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家生活超市。

超市裡不乏有明宜中學的學生在購買一次性牙刷、毛巾之類的日用品。

他低下頭，停在他從沒涉及過領域的貨架前滿頭黑線。

蘇菲、護舒寶、七度空間……

他暗罵了聲：“……什麼玩意？”

他不可能找人求助，孤身一人沒有解決方法，隻能給時玥拍了張照，向本人直白詢問。

店員見貨架前有個鬼鬼祟祟的男生，甚至對着貨架各種拍照。

司空見慣引以為然的走到他身前，問：“幫女朋友買的？”

大概是因為男生太過耀眼，外加高中不允許早戀，在聽到他有女朋友時，唰地一下，數十雙眼睛側過來。

“……”喻星炀一時不知怎麼回答，說同學覺得暧昧，說是女朋友讓人誤會。

屏幕敞亮着，時玥未作回複。

一了百了，他幹脆掠過店員，把貨架上每種尺寸一樣一個都扔進了購物籃裡。

走到收銀區前表演了一波插隊，将那五包衛生巾往收銀台上一扔。

“我姑媽很急。”

收銀員：“……”

被插隊的路人：“……”

插隊的理由很炸裂，沒人攔着。

他專程摸了個黑色塑料袋，飛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時玥見到希望的是一名女生。

咚咚咚，女生以指骨在敲着廁所門，聲音清亮：“請問是時玥嗎？”

時玥應了聲：“是我，怎麼了嗎？”

稍稍掀開門縫，女生透過縫隙将這個黑色塑料袋遞給她：“您侄子讓我給您的。”

時玥：“……？”

時玥沒露臉，接過黑色塑料袋飛快的道了聲：“謝謝。”

女生在門外停頓了一會兒，愕然道：“您聲音很年輕。”

女生就離開了。

手懸停在半空，指尖捏着黑色塑料袋，時玥愣在隔間，消毒水味蔓延着鼻腔。

不是……

他剛剛是慌亂到用他姑媽來敷衍了？

他剛剛手足無措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裡。

我的暗戀對象說我是他姑媽？

這都什麼跟什麼。

她提起黑色塑料袋，比她預想中的要重，她伸手撈了下。

五包各尺寸衛生巾擺在眼前。

時玥：“……？”

可想而知他當時是多想盡快逃離那裡。

一連串騷操作讓她尴尬散去，腹部的鈍痛感消了大半。

雙肩微微顫動，眼底的光愈加明亮。

這一刻她發覺她喜歡的少年從不是高高在上，而是煙火人間。

時玥自顧自傻笑了很久，最後抱着手機給喻星炀發了條微信。

時玥：【你是來進貨的嗎？】

A：【肚子不疼了？】

時玥：【其實，可以用妹妹的。】

時玥：【姐姐也行。】

A：【……】

離開廁所時，時間顯示晚上七點。

暮色四合，古舊的屋檐下挂着幾盞燈。

少年靠在一扇古拙門闆前提着相機禮品，光映在瞳孔裡，周圍明明隻有渾濁燈火，但她偏偏看見了光。

時玥彎起眉眼。

忍俊不禁。

少年見她眉眼蘊着笑，熄滅手機走向她。

喻星炀想到剛剛他們的對話，他哽了哽：“别跟他們說。”

“尤其是喬治明。”

手機噼裡啪啦響起了喬治明的狂風亂炸。

zi：【草，隔壁班有人跟我說你居然在套子區遊蕩，你幹嘛啊？瘋了吧你。】

他想過外面可能會亂傳，但也沒想到會以訛傳訛到這地步。

哦：【腦子不用你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時玥在他身邊發消息，他偏頭看她，又收回視線。

怕口風調轉，超市裡的目擊證人繼續以訛傳訛，喻星炀決定把胡扯進行到底。

哦：【路上遇見了我姑媽，她來了大姨媽，然後我去給她買了包衛生巾。】

zi：【……您唱rap呢？】

他懶得跟他胡扯。

燈籠是道路唯一光源，被風吹的四散搖曳，晦暗不清。

夜色已深，孤男寡女不适合繼續在外遊蕩，女生例假也不适合一直在外邊走動。

喻星炀：【别廢話，你們在哪？】

喬治明随即丢了個定位。

他們在曲巷的一家量販式KTV裡，據說這裡有明宜中學不少人，沈歲周瑾都在。

“時玥。”晚風下，喻星炀張口叫她。

聲音混在風裡，這是他第一次直白剖露地喊她的名字，時玥腳步僵住，任憑風吹過浪，她的心跳很慢，呼吸都沒了力度，她微擡眉眼，對上他：“？”

“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