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日向子很早就發現自己的弟弟對食物擁有完全不一樣的感受。通俗點說,就連超市販賣的普通花茶,他都能夠通過巧妙的茶葉搭配和恰到好處的水溫泡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十字文,是怎麼做到的呢?”這天,乾日向子端着一盤歪歪扭扭的五彩冬瓜蠱,對自家弟弟笑道:“雖然刀法還有很大的欠缺,但是十字文做的很厲害。簡直是超出我的預料。”普通的五彩冬瓜蠱中間隻會填充冬筍、香菇丁、洋蔥丁還有彩椒。而乾十字文卻用另外一種食材代替了洋蔥丁——大蒜。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蒜,他使用的是經過醋腌制的臘八蒜,整道菜從口感上和原版的五彩冬瓜蠱比起來微微偏酸。但在冬季火爐邊,這種酸卻被後續一種醇甜的口感覆蓋,呈現出一種巧妙的酸甜。
當然缺點也是很明顯的。乾日向子複雜地将手中的五彩冬瓜蠱放下,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乾十字文。
年僅八歲的乾十字文和溫柔的姐姐完全不一樣,他繼承了父親的菜刀眼,不管做什麼表情都是兇巴巴的。
“十字文是打算創新菜嗎?真是了不起啊。”乾日向子誇贊道:“看來十字文也有成為優秀廚師的天賦啊。”
乾十字文站在小闆凳上洗碗,面無表情道:“因為家裡沒有洋蔥丁了。”
乾日向子陷入了深深地挫敗感中,一度覺得自己是個小呆瓜。
“這樣也很厲害呢。”她讪笑着,拿出姐姐的氣勢道:“姐姐的霧屋也剛剛起步,十字文要不要來幫姐姐的忙呀。”
“不要。”
“十字文你不愛姐姐了。姐姐太傷心了。”
乾十字文看着掩面痛哭的姐姐,還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成年人的陷阱,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抱住姐姐的大腿道:“你、哼,我幫你啦。不過你要給我買糖吃。”
乾日向子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将弟弟拉到了後廚。
白馬過隙,七年轉瞬即逝。
“姐,1号套餐一份、3号套餐五份。”一邊沖主廚位置喊話,十五歲的少年一邊抄起菜刀快速切丁、清理肉類、熬制高湯。他戴着廚師帽,動作極快,颠勺又快又穩,大火爆炒中香氣自然而然從中散開,整個餐廳都随着他的動作陷入到一種期待中。
乾日向子接過弟弟乾十字文準備好的素材,開始作為主廚的表演。
“歡迎再次光臨。”随着最後一位客人的離開。乾十字文摘下自己的廚師帽,用汗巾擦擦頭上的熱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吹冷風。少年栗色的發絲用發箍梳到腦後,兇巴巴的菜刀眼配上藍色的瞳色不減煞氣。
“十字文。”姐姐乾日向子撲過來,“真是的,不要拿起菜刀就那麼兇嘛。做菜是那麼享受的事情。”
“拜托,我白天還要上課。晚上作業都沒有完成,就來幫廚……”語氣越到後面越軟,乾十字文哼哼唧唧兩下,将汗巾遞到姐姐手中,拎起書包就要離開。
從八歲被姐姐騙入後廚開始,乾十字文就開始自己長達七年的幫廚生活。在霧屋的這七年,他沒有做過一道完整的菜,隻是在姐姐的指導下學習和鍛煉廚師的基本功。
從最低級的洗菜洗肉開始,到稍微可以接觸一下菜刀菜闆,等到能順利做出蓑衣黃瓜、文思豆腐這種級别的刀工後,才被允許站在竈台前。
事到如今,他打算脫離姐姐的控制,自己去闖一下美食的天地。
“啊說起來也是。我們十字文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姐姐乾日向子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姐姐吧。唔好殘忍呀。不過——”
乾日向子掏出一份招生簡章,遞到弟弟面前,笑道:“要不要去這裡試試看?”
遠月茶寮料理學院。
“為什麼?”
乾日向子露出淳樸的笑容,撲上前給乾十字文一個大大的擁抱,“因為你是我的弟弟啊。”她用力蹭了一下弟弟的軟發,露出了笑意,“姐姐我可是當年的遠月十傑呢。”
遠月十傑,又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乾十字文看着招生簡章上高大上的學院建築,以及優秀的綠化,開始懷疑自己家姐姐是不是别有用心。在他看來遠月十傑應該就是校内一種特殊的排名吧……拿到遠月十傑似乎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不過,既然是姐姐畢業的學校,怎麼說都有點可取之處吧。
乾十字文拿着招生簡章和報名表,看着眼前宏偉的建築,再三對照一下宣傳單上的建築。占據了一座山的學院,各處都遍布着教學樓和學生。其中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山頂那座佛塔一樣的塔狀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