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
楚芷一被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翻個身準備繼續睡,卻感覺被幾股無形的力量拽起,浮在了半空中。
沒來的急驚呼宮裡有不幹淨的東西,再一睜眼,發現自己滿臉困倦地坐在了梳妝台前。
他看看外面才蒙蒙亮的天,揉揉眼睛,以為是在做夢。
下一秒,被太監響亮的聲音喊清醒了,“請七殿下晨起梳洗,前往養心殿為聖上請安。”
怎麼剛苟活下來就要面聖啊?
楚芷一人醒着,腦袋還在睡覺,像個聽話的人形芭比娃娃,青音讓他洗臉他就洗臉,讓他擡手他就擡手。
忙活了近兩刻鐘,終于穿戴好繁瑣華貴的衣物,用金冠束好墨發,熏香過後,出了重華宮。
楚芷一像隻小企鵝,被丫鬟扶着,晃晃悠悠地走向養心殿。
殿門口。
霍晟塵身着绛紅色朝服,聽太醫禀告聖上的病情。
見一衆來人,擡手屏退太醫,邁步走過去。
不過兩步,隻見楚芷一同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顧不得其他,提着繁瑣的衣服,轉身就跑。
“早起碰上霍晟塵,真是見鬼了!”楚芷一穿着豔麗的海棠紅衣袍,身形修長,在莊嚴的長廊和衆宮人内,存在格外清晰。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頭也不回地嗚嗚跑。
沒跑出幾米,被一名身材魁梧的侍衛按住了。
侍衛将他兩隻胳膊反剪在背後,像拎小雞仔般,将他拎到了霍晟塵面前。
霍晟塵欣賞着他寫在臉上的絕望,漫不經心道:“七殿下似乎很怕本王。”
一旁的青音撲通跪在地上,顫着聲音道:“回蕭聖王的話,太醫說小殿下如今的認知同五六歲的孩童。小殿下現在性子頑皮,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奴婢鬥膽,請……請王爺寬恕我們殿下。”
“寬恕?”霍晟塵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冷幽幽地開口,“本王怎敢責罰皇子,又何談寬恕?”
眼見霍晟塵臉色變差,楚芷一深呼吸,默念自己的三句秘訣,
做好心理準備後,舔了舔幹澀的唇,活躍氣氛地唱到:“總有些驚奇的際遇,比方我當我遇見你~”
“你那雙……”和霍晟塵對視了下,楚芷一戰術性地咳了兩聲,“你那雙……那雙溫柔剔透的眼睛,出現在我的夢裡。”
既冰冷又可怕的眼睛要是出現在夢裡,一定是極為吓人的噩夢。
“溫柔,剔透。”霍晟塵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重複了遍,“還從未有人如此形容本王。”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他們不懂得欣賞嘛。”楚芷一露出潔白的小牙齒,開始假笑。
一直等到他被帶入寝宮内,聞到濃郁的藥味,楚芷一才收回笑容,揉揉笑僵的臉蛋。
“陛下,小殿下來看您了。”
床帳後,傳來陣急促的咳嗽聲。太監扶着皇上倚靠在床邊,又給皇上順了順氣。
“陛下您這是太久未見小殿下,想念的緊,情緒激動所緻。”
楚芷一聽着,好奇地歪了歪頭,他還未見過真正的皇帝長什麼樣。會不會眼神犀利,氣勢逼人,比霍晟塵還可怕啊。
更重要的是,皇帝會不會一眼看出,他并不是七皇子“楚芷一”。
沒等他擔憂完,床帳中的人喚了聲,“韻兒,快到父皇跟前來。”
問題來了,韻兒是?
楚芷一左右環顧了圈屋裡,也沒有其他皇子了呀。
“小殿下,韻兒是陛下為您取的乳名。”青音立刻小聲和他叮囑,“陛下正在喊您呢,快過去呀。他是您的父皇,不會傷害您的。”
楚芷一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背着手,搖搖晃晃地走過去。
越走近,藥味越濃。他在思考,這藥裡會不會被霍晟塵偷偷摻了毒。
效果像歡宜香那種,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
胡思亂想到走到床帳裡,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望向他,心疼地喊他“韻兒”。
楚芷一倏地有些眼熱,乖巧地蹲在他身邊,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好孩子,朕聽說你昨日失足落水,身體可有哪裡不舒服?最近有沒有受委屈,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父皇,父皇替你做主。”
皇上如果這樣教育孩子的話,那楚芷一理解原主為什麼天不怕地不怕,見誰欺負誰了。
見楚芷一蹲在地上,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想什麼,全無平日與他親昵的模樣。皇上摸了摸他的頭,歎了口氣。
“我的孩子,是父皇的錯。好好的孩子怎麼就……”
一邊的太監趕緊勸道:“陛下别激動,太醫說小殿下落水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這說明咱們小殿下是有福之人啊。您一定要注意龍體。”
按邏輯,楚芷一現在應該表演些什麼,在皇帝面前鞏固自己癡傻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