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少年身着銀紅色錦袍,将肌膚襯的更為白皙,潑墨般的烏發被金冠豎起,腰間墜着各式玉佩,富貴華麗。
可他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地闆上,巴掌大的小臉毫無血色,一雙動人的荔枝眼染上幾分不安。
“殿下……殿下您是哪裡不舒服嗎?奴婢立刻去請太醫。”
宮女擔憂的聲音,喚回了楚芷一盯着白绫的思緒。
“倒不是,我就是在思考人生。漂亮姐姐,你說,會不會有一種魔法,可以把我之前做過的一切錯事全部清除掉?”
問完,楚芷一伸手想拿起細若面條的白绫,卻因長時間凹“思考者”造型,腿麻,一屁股摔在地上。
宮女急的不知要先扶小殿下,還是要先回答她聽不懂的問題。
隻得撲通跪在地上,“殿下息怒,奴婢未讀過幾本書,聽不懂您在問什麼。”
“沒事哒沒事哒。”
楚芷一拍拍屁股上的灰,扶她起來,對着梳妝鏡摸了摸自己容貌驚人的小臉,“現在的局面,不是無路可走啊,我們還有死路一條。”
盛午的太陽,烤的人心裡發悶。
按照原著,老皇帝駕崩後,再無人為他撐腰。冷血暴戾的攝政王便會派遣手下,将他淹死湖中。
人在極度無語的情況下,真的很想笑。
他不過是看了本燒腦的權謀文。
結果睡一覺,再睜眼居然成了書裡惡毒又愚蠢,隻出場三章便下線的炮灰反派——空有皮囊的小皇子。
原主仗着皇帝老來得子最寵他,早上罵罵妃嫔,中午踹踹太子,下午惹惹小将軍,晚上再調戲調戲狀元郎。
引得衆人厭煩,試圖強娶狀元郎,徹底惹怒了攝政王。一年後,老皇帝駕崩,同日,他被淹死湖中。
也就是說,再看365個日出,他就要被淹死了?不行不行,他得想辦法苟活下去。
诶?既然是穿進了本權謀文,他若是成了對任何人都毫無威脅的小傻子,會不會存活時長能多一些?
想到此,楚芷一像是瀕死的人找到了靈丹妙藥,兩眼放光地看向院中。
捏起拳頭,做好心理準備,“三,二,一,沖鴨!”
在院子衆人驚恐萬分的注視下,跳水運動員楚芷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之勢,跳進了湖中,濺起大片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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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剛過,一向幽靜的禦花園東角忽然亂作一團。
重華宮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皆神情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殿内。
最受聖上寵愛的小皇子,如今渾身濕透地暈倒在榻上,無一人敢靠近。
為首的太醫搖搖頭,擺手命人把又一個哭暈的宮人帶下去。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七殿下昏迷着,聖上的人問下來,我們不好交代啊……”
“急什麼?”新晉升的太醫壓低聲音,給跪在他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攝政王的人沒來,誰敢給七殿下把脈?”
在場的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誰也不敢當出頭鳥。
不知又過了多久,床帳内的小皇子蜷縮了下指尖,殿内人的心因此懸了起來。
楚芷一摸了摸黏在身上,濕漉漉的衣物,嫌棄地扯了扯,輕咳了聲道:“漂亮姐姐,幫我拿身幹淨的衣物。”
“奴婢在。”青音強忍着哭腔,端着衣物的手卻止不住抖着,等待小皇子如何發落。
“你們這的湖水真涼啊,能幫我燒點熱水嗎,我想洗個澡。”
楚芷一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揉了揉發涼的臉蛋,蝶翼般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像是剛剛蘇醒的精怪,美的動人心魄。
湖水真涼?難道小皇子是想将他們溺死?
聽清楚小皇子說什麼後,殿内響起求饒的磕頭聲。
楚芷一吓了一跳,連忙起身掀開紗幔,看到跪了滿滿一屋子的人,以為是什麼古老的祭拜儀式。兩眼一黑,差點沒又暈過去。
“漂亮姐姐,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們在幹什麼呀?”楚芷一扶起青音,擔心地問道。
青音疑惑又害怕地瞥了他一眼,低着頭道:“回殿下,他們是為您問診的太醫。”
聽完,楚芷一納悶極了,難道他們這裡,磕頭是一種治療方式?也太落後了吧。
“好的,斯道普斯道普,我沒事了,别磕了,看着怪瘆人的。”楚芷一邊說,邊扶他們起來。
喊的口幹,連喝了三杯茶水,屋裡的人才終于全部起身。
下一瞬,從門外走進來位手持佩劍的高大男人,所有人再次跪了下來。
楚芷一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問青音,“他是誰啊,也是來治病的?”
又看看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太醫,“不過他們這次怎麼沒念咒語啊,是我倆病症不一樣嗎?”
青音用極其糾結的表情看向他,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