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劉舉人認了陶樂樂做幹孫女的事情,在隊伍裡傳開了。
大部分人的反應是羨慕和眼饞:誰不知道劉舉人家多有錢!有這麼一個幹爺,往後日子還怕靠不着嗎?
至于剩下小部分的人,那就叫一個心思各異了。
陶建抽着煙袋,聽完自家的女人們彙報打聽來的消息後,冷笑了幾聲!
這個劉長芬,明晃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結了幹親又如何?他可是樂樂嫡親的堂叔爺,一筆寫不出兩個陶字,血濃于水豈是吃一席酒就能比下去的?陶大勇一家子都和他親,和樂樂一個人同劉家親,區别大着呢!
再者,神仙看中的是他的德行,這劉長芬家底比他厚又如何?論責任心和品格,他還差着老些兒!
盡管心裡頭如此安慰自己破有底氣,可行動上陶建還是沒能置之不理。
他叫來大兒子陶有德:“等大勇家裡都醒了,你去說一聲:往後她們家騾車就緊挨着咱們家車隊,不要離遠了,但凡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你家老三不是和樂樂差不多大嗎?為什麼不讓她們一起多玩玩,至親間都生疏了!”
陶有德知道自己父親的心病,忙不疊答應着去安排了。
陶樂樂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原因是多重的,不僅僅因為那一大碗甜酒湯,更因為那些濃油赤醬的硬菜。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是常年沒怎麼吃過好的,忽然遇上這麼一頓重量級葷腥,腸胃得到了油水的滋潤,熱量和營養在血管中流竄,身體裡炸起一朵朵煙花,五髒六腑都是暖熱的,手心腳心也出了汗,這感覺比喝酒還上頭哇!
“幺女,醒一醒,日頭老高了。”
吳靈芝見已經快中午了,怕陶樂樂睡太久頭暈,便輕輕搖醒了她。
陶樂樂懵懵地睜開眼,好一會兒才清醒,慢慢爬坐起來。
窗簾兒已經掀起來了,清冽的風吹進車廂内,散去了酒味兒和一家人睡一宿吐出來的悶氣,清爽無比。
吳靈芝用濕帕子給陶樂樂抹臉,陶樂樂一邊任由她擺弄,一邊問:“娘,爹還有大哥二哥他們呢?怎麼就咱倆呀。”
吳靈芝道:“你爹說酒喝多了還沒醒,帶着大哥去三爺那邊幫忙拆箱子去了,出點汗能醒酒。昨兒你幹爺讓帶回了好些菜,我見有些是放不住的,就讓你二哥挑了一些送去四伯家,估摸着也快回來了。”
陶樂樂眼睛一亮,她差點忘記這回事了!
昨兒那些菜,是真的太多了。一盤接一盤地往桌上送,光看都是來不及。
本以為痛快吃一頓就很好了,沒想到還能“吃不了兜着走”,這個幹爺真不錯!
陶樂樂才要去看那些打包的菜,車門簾子忽然就被猛地掀了起來!
“真香!都說昨兒劉爺讓你們帶了好些酒菜回來,我還不信呢,看來是真的!”
在看清來人是誰後,吳靈芝的臉猛地一沉!
馬翠兒,陶大志的老婆,也是陶樂樂他們兄妹的大伯娘。
她身後站着一個圓頭圓腦滿臉橫肉的十二歲男孩兒,是陶有才,陶大志的獨子。
兩人一雙眼睛不住地往車廂裡掃,眼神急切中帶着貪婪!
陶樂樂還是頭一次見這對母子,半天才浮起原主的回憶,認出來他們。
這對母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哇!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快速地掃了一遍自家的物品堆,找到了自家的吃食和劉家那邊送的提盒。
二話不說,一個動念,這些要緊的東西就唰地一下被她收進了背包裡,神不知鬼不覺的。
嘿嘿,這下子沒事兒了。
無論他們如何厚臉皮,沒有就是沒有,搜不出來怎麼辦,難不成幹嚼牙嗎?
吳靈芝勉強笑道:“他大伯娘,快進來坐吧,别站着說話!我給你們去弄點水來喝。”
就算她不邀請,對方也會自己進來的,反倒落個不講理的說頭,還不如開口算了。
馬翠兒和陶有才毫不客氣地進了車廂,一屁股坐了下來,整個車廂微微一搖晃。
其實,陶大勇一家的騾車還是很結實穩重的,當年那會兒陶大勇手裡有錢,選的闆材工匠都是上等的,磨了大半年才做出來這麼一輛車,外表看着樸素,其實能承重很多斤,也能跑很遠的路。
馬翠兒母子倆看着也不是特别的胖,怎麼就這麼有分量呢?
“你也别光弄水了,好歹弄點吃的來。我可是看到了,你家老二提着個盒子去了老四他們家,一看到我,那倆人的眼睛和害了雞瘟似的直打轉,立刻鑽到車裡頭去了,生怕我抓着什麼似的!十個指頭都是肉,都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嫡親伯爺,你們家怎麼就這麼偏心呢?”
馬翠兒說着說着,拿帕子開始揩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