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灰土壩,若還有賣海棠糖葫蘆的,大哥給你買一串!”
陶大壯許下承諾。
陶樂樂頓時好奇了:“灰土壩是哪裡,什麼時候到呀?”
陶大壯告訴她:“是三爺定的歇腳補貨的地方,有幾百來戶人家,鐵匠木匠,郎中貨郎,賣小吃的,都有。壩旁邊就是一個大塘,也不知道這會兒還有沒有水。照這快慢走下去,怕是再過四五天就到了。”
陶樂樂腦子頓時冒出了一個主意,忙忙地問道:“既然這麼熱鬧,那有沒有闊綽的人家?”
陶大壯還來不及回答,陶二壯樂了:“你說說,什麼樣兒的叫闊綽人家?”
陶樂樂給出一個标準:“好歹和三爺劉爺差不多!”
陶二壯笑:“這樣的倒是有幾家,不過再闊些的就沒有了,畢竟不是什麼大地方。你問這個做什麼呀?”
陶樂樂嘿嘿笑:“我要用棗兒換點錢,然後買糖葫蘆吃!反正家裡還有好多呢,再放下去也要壞了,多浪費呀。”
家裡人又是大笑,陶二壯捏她的臉:“娘說的沒錯,你呀,真是個小财迷!”
一家人還沒樂多久,忽然外頭來了個不速之客。
“老六!在車裡呗?”
是陶大志那端着架子擺譜的聲音。
陶大勇掀起車簾,老實道:“大哥。”
吳靈芝沒說話,隻是默默摟着自家幺女。她太了解這個大伯哥的性格,無事不登三寶殿,張口就沒好聽話;最好占便宜,雁過拔毛,油鍋裡的錢也要撈出來花!實在不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人。
陶大志把手背在身後:“你家棗兒還有多少?”
陶大志才要回答,陶二壯就暗自拉了他一把,笑嘻嘻接過話頭:“大伯問這個做什麼?”
陶大志瞪眼:“我是你親大伯,問問還不成了?我可是聽你四叔家裡人說了,你們家去得最早,少說也薅了兩三百來斤的棗兒回來,可對?”
陶二壯打馬虎眼:“那可是胡說!我家車兒才多大,還住着五口人呢,就算是想薅這麼多,也得有地方放呀!”
陶大志猛地一揮手:“那我不管,反正肯定是不少!你大伯家裡傷心呐,什麼吃的喝的都沒有,還是昨兒三爺分了兩斤棗,全家嗦得幹幹淨淨,恨不得連核兒也嚼吧嚼吧吞了!以咱們兩家的關系,就不見你們懂點事,主動送棗兒過來,還要三爺他老人家送!”
吳靈芝笑着道:“倒也是這個理兒,二壯,你去拿一包棗兒給大伯。”
陶大志冷哼:“多拿點兒!聽說昨兒還給了劉爺幾十斤呢,我是你親大伯,沒有五十斤我看你也有這個臉遞給我!别怪我照你臉砸回去!”
氣氛頓時沉默了,陶二壯看看母親,又看看貪得無厭的大伯,一向機靈的腦袋瓜兒竟是沒想到主意!
陶樂樂冷不丁開口了:“大伯,我們家總共隻剩不到一百斤,都舍不得吃,準備拿去灰土壩換錢買藥給我治病呢,你怎麼開口就是五十斤呀!你就是饞的!為了吃棗兒,要害死親侄女,要抛費她的救命食兒!”
陶大志愣住了!
這個陶樂樂他向來不放在眼裡的,當年胎夢和異象的事兒,他聽了還當笑話看——一個丫頭片子,也配有胎夢?以後是能當狀元還是驸馬怎的?
所以,這個侄女兒在他眼裡一直等同于空氣,直接屏蔽忽略掉的那種,連她的長相歲數都不甚在意。
如今空氣忽然長了嘴,還說話如此歹毒刁鑽,直打他臉??
吳靈芝輕輕拍了陶樂樂一下:“胡說什麼呢,你大伯是那樣人?”随即懇切地對陶大志道:“小孩子說話,你别和她計較,她懂得什麼?”
吳靈芝這麼一說,就把陶大志發作的路給堵死了!他氣得一張圓臉漲成了豬肝色,對陶二壯呵斥道:“還不快拿棗兒?愣着做什麼呢!”
陶二壯接了小妹遞過來的梯子,拿個布袋兒裝了差不多五六斤棗兒,遞給陶大志。
“大伯,我小妹說話直不會拐彎,你可别往心裡去!她說的倒也是真的,這些棗兒是準備拿去換錢買藥的,但大伯既然想吃,哪怕讓她少吃點藥,也不能缺了大伯您的嘴!”
“混賬東西,胡說八道!什麼藥不藥的,一個丫頭片子吃什麼藥?……”
陶大志見棗兒遠遠不到他的預期,再加上被陶二壯那話裡的暗杠一怼,氣得哇哇亂叫!
陶大勇好說歹說把陶大志拉扯到一旁,又低聲賠了罪:“大哥,現在不照以往,要是平時這棗兒給你吃了也是吃了,如今都指望着這些換錢呢!即便我答應,孩他娘也不能答應。這可是她求神拜佛讨來的老閨女,心肝寶貝着呢!我家那兩個大的,更是不用說了,恨不得含在口裡捧在手裡疼她!等到了白州,旱頭過去了,我一定買一百斤棗兒親自給送到你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