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看見她第一次的畫面一樣,霧氣蒙蒙的隆冬,她是獨一份的光鮮亮麗。
“有煙嗎?”書悅沒回頭,隻是這樣問他。
江斯淮摸了下口袋,很遺憾地告訴她,“沒有。”
“你不是抽煙嗎?”書悅疑惑地轉過來看他,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場景,他站在布達佩斯最有名的鍊子橋上抽雪茄,青灰色的煙霧騰起,他的面龐朦胧,視線卻仍舊冷清。
“隻是偶爾的放縱而已。”
江斯淮搭着手臂靠在欄杆上,兩條腿懶散地交疊,他的家庭教養不允許他染上抽煙這樣不好的癖好,在他母親看來,這種既上瘾又有損健康的東西,就像壞孩子的代表一樣。
他不可以沾染任何壞孩子的習性。
譬如抽煙、遊戲機……還有動畫片,這種不利于他成為好孩子的東西,也理所當然被排除在外。
“那我也是你偶爾的放縱嗎?”
書悅的裙擺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她踮起腳,兩隻手臂摟住他的脖頸,以一個非常親昵的動作靠近。
江斯淮下意識摟住她,晚風吹動她飄揚的長發,黏膩着纏在他脖頸之下,像蒲公英的絨毛,讓他呼吸有一瞬間發滞。
很快,他又恢複了自控力,溫熱的掌心壓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他隻是微笑,溫潤的氣息像夜空中無數淺淺淡淡的星。
“你是我偶爾中的特例,僅有中的唯一。”
江斯淮略偏了下頭,目光完全落在她的臉上,溫柔缱绻的語氣不掩藏,他就這麼坦坦蕩蕩和她對視,似乎在說一切都不做假。
書悅也相信他說的完全都是真心話。
他這樣的人完全沒有說違心話的必要,他說是特例,也隻是因為她在這段旅途中帶給他的感覺最特别。
但這絕不是愛,至少不是深愛。
帶着這樣的心知肚明,書悅也能心安理得同他暧昧。
她摟着他的脖頸不放手,彎起的眼眸笑意泛濫,薄熱的呼吸随着說話的動作危險逼近。
書悅說:“江斯淮,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這張禁欲的臉說情話,很能哄女孩子開心。”
而江斯淮的手也沿着她的腰線一路蜿蜒往上,他握住了她飄在空中的長發,忽然用地道的法語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sherry,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有一瞬間令人迷醉。
書悅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回布達佩斯的機票已經訂下,明日他們就要啟程,新的旅途過後,歸國的日子也即将到來。
隻是她突然有些留戀,所以也隻能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氣息。
江斯淮對此一無所知。
他在每一座城市都像一個居無定所的遊人,他心好似從無歸處,隻是偶然遇見了她有了點人間煙火氣,促狹似的捏了捏她腰上的軟肉。
“不僅僅是在這裡。”江斯淮微微低頭,他的唇摩挲在她嘴角的位置,他還記得那兒有個很淺的酒窩。
“我喜歡聽見你的聲音,每時每刻。”
他話說的很含蓄,但書悅卻一秒鐘就聽懂了。
她的臉微微發燙,沒什麼力氣地推了一下他胸膛,小聲嘟囔道, “你說話好下/流。”
江斯淮卻說:“我本來就不是上流紳士。”
他抱着她踩過花盆裡掉下來的枯木枝葉,嘎吱嘎吱的聲響像床畔搖動的痕迹。
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手臂,他的眼底有不加掩飾的深沉欲念,像牆外的爬山虎一樣攀爬。
在重重吻下去的時候,江斯淮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暢快。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完美紳士,他有愛欲、有罪惡、也有妄念。
在這些被稱為邪惡的東西從陰暗角落裡滋生的時候,書悅抱住了他整個人。
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包裹他,在江斯淮和靈魂對話之際,他聽見了書悅清脆而又動人的聲音。
她說:“我也喜歡看見這樣的你。”
江斯淮渾身一顫,拱起的脊背像一座三角形小山拱向她。
他在這樣的動情時分念她的名字,覺得這世界也不算太糟糕,至少還能有一個清淨的地方,讓他躲起來做自己。
脫掉的衣服,就像每一層社會的身份外衣,被他們一件又一件毫不客氣丢掉。
至少此時此刻,他們擁有這世界上最純粹而又簡單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