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忘給當地醫院打電話。
對面講的是匈牙利語,無序而又混亂的交流了一遍,那邊終于換來一個說英語的醫生。
醫生說:“不好意思,我們這兒不救助動物。”
書悅問:“那哪裡有動物醫院?”
“最近的有一個海洋志願隊,您可以去那兒,還不收費。”
是不遠,按照地圖上的位置700m這樣的距離。
書悅跟着方向往前走了兩步,她又回頭,有點猶豫,想了下,還是直接把這隻天鵝抱在懷裡。
比她想的還要重,書悅深呼一口氣,沿着多瑙河往前走。
好在這次上天眷顧她,她終于沒有迷路,在體力快要耗盡之前找到了這個救助站。
說是救助站,其實是搭建在河堤邊的一個紅色小木屋,沒什麼人,書悅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人應答。
正當她轉身準備要走的時候,有一道身影飛快從遠處跑過來。
他跑的實在太快了,即便是冬天,也隻穿一件薄薄的羊絨衫,跑過來的一霎那好像周遭的空氣都浮上了熱浪。
“你好,你有什麼事嗎?”
書悅托了托手裡的大鵝:“它好像受傷了。”
“啊,這隻嗎?”男生頓了下,“你稍等一下,我幫你打個電話。”
隻是簡單的傷口包紮而已,還要大費周章再打電話。
要不是騰不出手,書悅就打車去最近的寵物醫院了。雖然那裡面都是些貓貓狗狗,但是為一隻天鵝處理傷口,也沒有太大區别吧。
書悅猜測這個男生應該也不是本地人,因為他的匈牙利語說的很别扭,斷斷續續打完一通電話,告訴她再等一刻鐘就好。
“不用了,我去附近的寵物醫院好了。”書悅耐心告罄,她視線逡巡了四周問,“有什麼東西……能裝一下它嗎?”
“這兒有個木桶。”那男生勸她,“等幾分鐘就好了,他對動物救助很有經驗的。”
“而且長得很帥,看看也不吃虧。”
書悅從包裡拿出濕巾給他擦汗,她随口問,“有多帥?是醫生嗎?”
“不是,是律師。”男生向她道謝,一擡下巴,“喏,他來了。”
同行啊。
書悅帶着一種“同行,狗都不談”的堅定眼神轉身,卻在觸及一個熟悉身影的時候蓦然頓住。
她把這句話抛之腦後,從容地打了聲招呼。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我把錢還給你……不好意思,我還沒有去警察局。”書悅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江斯淮的目光在她身上頓了一下,似乎也在驚歎緣分的巧妙。
然而也隻是一瞬,他又收回目光,問面前的少年,“clara,什麼情況?”
Clara笑着說:“有人把你的黑珍珠抱了過來,我想了想,還是得讓你這個主人親自來看看。”
黑珍珠?
是這隻天鵝的名字嗎?
它有主人?
書悅一頭霧水地看着眼前的狀況。
Clara這時候才好心給她解釋:“這是他的寵物,嘴巴受了傷,我們每天都去喂藥的,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又嚴重了,不過還要謝謝你把它抱過來。”
“你還是第一個抱它過來的女孩。”
廢話。
正常人誰沒事抱個大鵝在路上走,天知道她這一路走過來有多狼狽。
書悅有一種好心辦了無用功的感覺,而另一邊,江斯淮拎着Clara的髒辮,将他領到一棵椰子樹下。
他語氣冷淡:“這也要叫我來?”
“你懂什麼,我都是有長遠規劃的。”Clara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說,“我們救援隊現在太缺人了,這個女孩這麼有愛心,你讓她加入我們。”
好一個長遠規劃。
江斯淮輕嗤一聲,踩着一塊碎石子,漫不經心問他,“怎麼讓?”
Clara直截了當:“用你的臉。”
江斯淮看了他一眼,他走過去,看見Clara口中那個“很有愛心”的女孩。
她長得又瘦又白,高挑的身材,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存在。傍晚的時候匆匆一瞥,他沒看見她的臉。
現在華燈初下,他看見了她的美麗。
标準的鵝蛋臉型,不算細的眉毛,野生的毛流感很足,有一雙眼尾挑起的狐狸眼睛,勾着唇笑起來,深冬也要變成初夏。
江斯淮沒有和女孩兒搭讪的經驗。
他視線掃了一圈,點了點下巴,“你的大衣髒了。”
“我給你幹洗費吧。”畢竟是他的“寵物”。
“沒多大事,一件衣服而已。”書悅這才注意到身上穿的這件大衣沾了水,這件大衣還是她二十周歲生日那一年趙志遠送她的生日禮物,她拍了拍衣服,覺得也沒有幹洗的必要了。
現在是冬季,不是布達佩斯的旅遊旺季。
江斯淮問:“來這兒工作?”
書悅搖搖頭:“來玩。”
Clara聽到她的話,皺起眉頭,“現在可不是旅遊的好季節,總是下雨天。”
Clara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遞過來一支鋼筆,大概是一份服務滿意度評分表,書悅大緻看了一眼,在最後一欄簽上了自己的英文名。
“sherry。”Clara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發音和某個法文單詞好像。”
書悅問:“你們還會說法語?”
Clara不好意思撓撓頭:“我不會,他會,他有在法國待過。”
話題又引到江斯淮的身上,而江斯淮也恰好在此時看過來。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她簽下的字迹,念了一遍,看着她緩緩吐出那個法文單詞。
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che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