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和男人沾邊。”
書悅嗤笑一聲,推着箱子往前找路,她低着頭看地圖上公寓的坐标,時不時彈出的消息擋住了視線,她歎了口氣,認命去回消息。
從她登上飛機那一刻起,林碧蔓給她發了一百多條信息。
後來明栗替她遮掩過去,消息也終于停了。
林碧蔓給她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分手了就好,有空回家和媽媽談談。
書悅不想和她談。
他們談不通。
從戀愛開始,林碧蔓就對趙志遠諸多挑剔。嫌棄他家庭普通,在寸土寸金的港島,一家人蝸居在40平米的鴿子房中。
現在書悅終于和趙志遠分手,她又可以洋洋得意搬出自己的那套“門當戶對”的理論。
書悅曾經問過她:“你想要我和什麼樣的人戀愛?”
林碧蔓回答說:“學曆要高、出身要高、要聰明可靠,要品學兼優,最好從小一路保送。”
書悅撇撇嘴:“您還不如說這個人就是隔壁江叔叔的兒子。”
林碧蔓說:“你怎麼知道我說的就是他。”
“可我最讨厭他。”
書悅毫不客氣反對:“您放心,和誰結婚,我都不會和他結婚。”
聽說前幾年出國了,和她幹的還是同一行,在美國華爾街實習,年紀輕輕資産逾百億,履曆漂亮的像不像話。
去年她遠遠見過他一面,他從一輛加長林肯車上走下來,西裝革履、袖口銀色表帶泛着不近人情的冷光,十足的精英面孔,好像沒有人情味。
沒人會喜歡自己的對手,從小耳提面命所謂“别人家的小孩”,書悅才不想結婚還要籠罩在這個成功者的光輝之下。
可是無論她喜不喜歡,想不想要。
在媽媽的心裡,他就是個良配。
林碧蔓繼續給她發消息:「最近他要回國了,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
「要開會了,回頭聊,媽媽。」
書悅唇角扯了扯,聰明地把這個話題跳過去。
和明栗的電話還沒挂,她指尖啪嗒啪嗒在鍵盤上敲擊的聲音很明顯。
明栗聽了發笑:“和你媽報備完了?”
“說完了。還是老三套,好好學習,好好工作還有好好找個結婚對象。”
明栗:“你不是今年剛大學畢業,你媽怎麼那麼急催你結婚,你家又不缺錢。”
當然是怕她比不過某個人。
書悅聳聳肩:“大概覺得我不靠譜吧,非要有個人代替她牢牢看住我她才放心。”
布達佩斯正處冬季,陰雨天氣比之港島有過之而無不及。
哪怕做好心理準備,書悅站在路邊仍然被冷的發抖。她從口袋裡掏出新換的紙币去買一件厚實披風,伸手往口袋裡一摸,不好的預感在心裡蔓延。
随手塞在大衣口袋裡的錢包被偷,連同裡面幾張重要證件一起。
運氣真夠差的。
書悅随口抱怨:“我就說扯上男人沒好事。”
明栗撲哧一笑:“你放心,你不想要男人來煩你,也一定會有男人主動來找你。”
書悅還在原地打轉找公寓路線,她對方向把控沒那麼好,找了一家華人老闆問路,彎彎繞繞走了兩條巷子還沒找到。
她歎了口氣,問,“為什麼?”
明栗說:“因為你是大美女。”
“這話我愛聽。”
書悅勾了勾唇角,然而下一秒,她從巷子盡頭走出來,映入眼簾卻是多瑙河畔,烏雲漏下的碎光将湖面的某一部分照射的波光粼粼。
很漂亮,書悅長長歎了口氣,但她還是沒找到正确的路。
這個認知令她的心情直線下降。
書悅冷得直跺腳,呼出去的熱氣噴灑在手機屏幕上,形成一道薄薄的水霧。
她心裡的煩躁指數直線上升,低聲抱怨道,“全世界我找不到比我更倒黴的人了,男友劈腿,錢包被偷,找個公寓還要迷路。”
“多瑙河這麼美,幹脆把我凍成冰雕放在湖邊好了。”
“那不是太便宜你那個出軌的渣男了。”明栗摩拳擦掌,“你等着,明天上門我幫你收拾他去。反正你也分手了,書大小姐,考不考慮來場浪漫的異國邂逅?”
國内的男人她都招架不住,還談國外的男人?
書悅興緻缺缺開口:“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現在隻想快點找到我的公寓。”
正說着話,書悅已經走到了多瑙河的盡頭。
她随意向周圍掃了一眼,視線忽然頓住——
不遠處的塞切尼鍊橋上,她看見了有個人靠在橋上。
山與海的相連,書悅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缪斯——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低着頭咬住一根雪茄,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恰到好處的腕骨線條。
他仰頭看過來的時候,一瞬間的迷離和溫和,很難不讓人沉迷。
書悅停在原地,移不開眼睛,她聽見自己明顯的心跳聲,像鼓點一樣分明。
她一邊朝那男人走過去,一邊笑着對明栗說:“我要收回剛剛的話。”
恰好,此時此刻,暮色正好。
這個男人回頭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