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邪之氣鋪面而來,鄭瑤一個激靈,跳下床,柔聲勸慰道:“您喝醉了,反而不美。不若清醒之後再行此事。”她心想,必須先應付過去。
妖神搖頭,振了振衣袖,歪着身子整理儀容,踉跄走來:“不必他日,今夜月圓花好,不可辜負。”
見他執意,鄭瑤忙捏碎袖裡的紙鶴。
之後笑靥如花:“大王,請容妾身穿上準備已久的曼妙衣裳。此中樂更樂。”
“好好,美人快去。”妖神聞言來了興緻,也不急于一時了,坐在床邊等她。
鄭瑤轉到後面的屏風拖延時間。她摸了摸腰間的長鞭,又抽出靴裡的匕首藏于袖口。為了藏這些東西,她長靴配宮裝,沒想到今日就用上了。
與此同時,水牢裡打坐的李濁清有所感應,睜開雙眸,不耽誤一刻,拂塵開牢鎖,趁其守衛松懈,直接飛奔徒弟的宮室。
小藍魚打着哈欠看入殿的李濁清:“道長,你怎麼半夜就來了?大王好像也來了……”
李濁清卻不像平日那般打趣她能吃能睡,腳下生風趕到室内。
癞皮蛇還沒等到小老婆出來,先等到了個男人。他十分不悅,酒意頓時醒了大半:“臭道士,我給你幾分面子,你就目中無人!膽敢……”
李濁清打斷他的話:“你也配稱人,不過霸占漳水,作虐凡人的孽畜!”
李濁清的罵人也是文绉绉的,但不妨礙癞皮蛇生氣:“放你娘的屁,老子是神,是漳水的王!”說完就放出兵器,與其打鬥起來。
以這一人一妖之力,将整個内室拆穿,小藍魚在主殿,忽然一牆壁倒塌。她忙跨過去,見李道長和自家大王打起來了,琢磨片刻,她幫忙隻會被揍碎,還是救娘娘吧。
九娘娘比她更容易碎!
鄭瑤被小藍魚飛速拉走。鄭瑤沒想到危險情況下,她能來找自己,現下卻也無法細想這些,便道:“我憂心大王,站近些看看。你為我護法,大王勝了,我給你求賞。”
小藍魚勸她别去:“您跟大王又不久,再說去了也幫不上忙,還不如我。”
“不,我癡情。”鄭瑤執拗道。師父傷勢未痊愈,又為她而戰,她實在不放心。
小藍魚一臉:???真的麼?
但她還是照做了,護送鄭瑤站到邊上,遠遠的看人、妖大戰。此時二者身上皆滲血受傷,但李道長的血迹更多。
癞皮蛇手執長刀,獰笑一聲,張口吐出一股深綠色的濃液。
小藍魚結起薄薄屏障:“娘娘咱們快走,省得殃及池魚。您再不走……我可要走了。”即使離的遠,小藍魚還是怕得打哆嗦。
鄭瑤沒有說話,她的心神已經被這場厮殺緊緊扣住。第一次見超出人力的鬥法,卻是關乎她親近人的生死。
李濁清咬破舌尖,為自己結出帶着血霧的盾。他修為本就不如癞皮蛇,又在敵人的主場,所以隻有自保之力,無還擊之力。能堅持至今已是非常不錯了。
鄭瑤的心提起來,腦子飛快旋轉,想着該如何留下師父的命。
恰在此時,一點寒芒輕巧卻鋒利劃來。刺進了李道長的背部,斜穿進他的心髒。
“大娘娘的劍好厲害,舉重若輕。”小藍魚滿臉佩服。
鄭瑤卻腦子“轟”的一聲。師父倒下了。鯉魚精拔出古樸利劍,他身體後仰,心口的血傾灑,如大顆飛濺的雨粒。
他的頭微偏,努力看向鄭瑤,然後閉上了眼睛。腦海浮現一幕畫面——
白須老者深一皺眉:“揚清,我為你算過,此次北行,将有大劫。”他擔憂地看向自己百年難遇的天才徒孫。
青年眉宇堅毅,行禮後昂首:“劫數既來,避無可避,吾輩修道人,自當迎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