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九尺九寸的長刀向道士砍去。裹挾熱烈煞氣。“惡賊,我要殺了你!用你的頭顱飲酒!”
說來可笑,他明明是盤旋漳水的惡賊,今日卻說别人是賊。
一股濃重的煞氣和腥臭味向李濁清襲來,他凝神聚氣以劍擋刀。
刀本比劍殺氣重。劍在古時多為禮器,君子配于腰間,以顯文武雙全。而對修煉的人來說,劍也可聚氣殺伐。
李濁清以一柄輕劍阻擋了他的進攻。
“你是什麼人,為何斬我同族。”河伯不由皺眉,此人修為已在築基之上,将要結丹,周身清氣環繞,最是正派。
李濁清冷聲道:“妖孽,你聽好了,我乃括蒼山弟子。今斬你為民除害!”
括蒼派地處浙東,為道家全真門派第十。
遠在海邊,又是榜末。妖神自是無所顧忌,他哈哈大笑:“宵小之輩,哪得你猖狂!”
李濁清骨齡很年輕,卻在築基巅峰,可謂天生道種。若無這次殺族之仇,他絕不會招惹他。隻是此人欺人太甚!
築基巅峰畢竟是築基,與金丹宛若天地之隔。
李濁清用盡術法武器,敗下陣來,眼看要被剁成肉泥。
整個人倒在地上,鮮血直流,昏死過去。從胸口飄落的信,讓妖神遲疑了。
這是一封括蒼派捎向終南山的信。
終南山的乃道教發祥地之一,素有“天下第一福地”之稱,培育了許多得到高人。
終南山離這裡,對凡人說來很遠,對修道之人不過幾日的事。被他們查出來,求上祖師爺,到時候鬧大,就算将軍也難保他。
他不是意氣之輩,便将人帶回水牢關押。
鄭瑤得知消息,前來觀望。
見到她,妖神臉色稍霁:“美人何故來這裡,污了裙角。”
“妾身聽聞河伯受傷,特來送藥包紮。”她眼睛掃過地上的青年。一襲玄色道袍血污累累,髒污的臉依稀能看出幾分秀朗。
妖神微微感動,女人大多畏懼他,唯一不怕他的大娘娘很是兇悍,從沒有如此溫柔的舉動。
他化了把倚在子,坐在上面,鄭瑤給他敷藥包紮。
他想起了唯一給予他溫柔的女性:“我的母親也像你一樣溫柔。”
鄭瑤好奇:“太夫人也是人麼?還是像您一樣,是位有法力的神靈?”
妖神無恥地說:“後者。”
“她帶我遊曆人間,找奇人異士為我開靈智,還為我取了名字——常充。”
鄭瑤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問道:“此為何意呢?”
妖神自己也沒想明白什麼意思,後來索性自己編造了個由來:“母親希望我常常滿足。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鄭瑤心中輕笑,這麼正經的?為什麼她覺得是北方方言:常充——長蟲,指代蛇。
冤有頭債有主,鄭瑤知道了自己敵人的名字——常充。
就在他們說話時,地上的人手指微動。
常充見此,羨慕嫉妒道:“這便是人修,得天地之造化,築基巅峰尚與我打個四六分,卻還沒有被我打死。總能得一線生機。”
鄭瑤明白了:人修比其他物種修煉占優勢。
常充表面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九娘娘提起裙角,到青年面前,把腳踩在他左手上,狠狠用勁。
男人的手被踩得出血,痛的他立馬清醒。
李濁清很快意識到,這是個與妖怪為伍的凡人。
這樣的人,他遇到了一些。他們總說自己有苦衷,可在傷害同類的時候,沒有半分手軟,甚至比妖怪還可怕。
嘴臉實在難看,他索性閉目不看。
血水淹了她的雲鞋,又很散在水中。
鄭瑤笑着說:“大王,人家修煉正缺個人引路,不如就他。”
她又露出惡意,腳放在青年頭上,侮辱他:“待我學成有道,親自殺了他,以洩大王心頭恨。”
常充正苦惱怎麼解決這個人。
這個道士是括蒼派首徒,天縱奇才,有望飛升。終南山那邊也知道了,便要接去教導授法。
不論妖修還是人修都幾百年未出一個飛升仙人了。難得一個道種,若是沒了,隻怕他要受那些倔驢的脾氣了。
雖說這個臭道士殺了他同族,但他并不是真的在意。蛇族天性涼薄,那些未開靈智爬行獸對常充來說也不過牲畜,無半點助力。為了彰顯威風,把它們放在水渠,恐吓凡人。
溫情是一時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他不可能為了一群畜生,制造大敵。
常充大手一揮:“看在美人的面子上,就暫時饒他一條命。”
等利用完李濁清,向終南山那邊讨好處換人。
嘿,物盡其用,不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