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晚。
費歉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後貼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确定沒人才走到衣櫃。
打開櫃門,衣服被整整齊齊分門别類地組裝好。
在衣櫃的下方,藏着個牛皮紙箱。
一本本的,都是日記。
費歉的日記。
她打開日記本,裡面記錄了從五歲開始,到十八歲為止,她所有的,和費珏淺之間發生的故事。
費歉并不是費珏淺的女兒,她是被收養的。
在費歉五歲那年。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費珏淺從小便對費歉異常嚴苛。
或許在費珏淺心中,費歉隻是個幫她料理家業的清道夫。
費歉攤開日記本,在扉頁寫下三個字。
【曲千晚】。
曲千晚……
那到底是誰?
.
許夏小時候和自己的這位外婆沒見過幾次面。
母親去世後,許夏被曲孜送到少林寺,跟着老僧學習佛法。
曲孜說,希望許夏能夠給曲千晚多積陰德,讓她的母親下輩子能夠平安幸福。
直到入學的年紀,許夏才被自己的酒鬼父親接回家中。
許夏的父親帶着許夏離開富善市,一路颠沛流離。
她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過世的母親,沒有人喜歡她。
直到十八歲,許夏上了大學,從隻會喝酒打女兒的酒鬼父親身邊逃走,許夏才得以呼吸。
許夏日日夜夜思念着那個女人,那個叫曲千晚的,總是笑靥如花的女人。
她翻開卧房的相冊,年輕的母親站在渡輪甲闆,頭發被高高束起,意氣風發。
相冊裡面的女人大多是開心的,偶爾愁容不展。
但無論是哪種神情,許夏都能感受到,拍攝者對女人的用心。
許夏從沒見過這樣的母親,在之前,她也沒見過這個相冊。
再往後翻,許夏神情凝固。
那是一張合照,兩個女人的合照。
許夏的母親曲千晚滿面春風,坐在法式咖啡館裡。
坐在她旁邊的女人,雙手摟住曲千晚的脖子,羞澀地笑着。
那女人,許夏認得。
在她和費歉第一次見面的警察局,出手打費歉的女人。
費珏淺?
費珏淺認得自己的母親?
許夏立刻跑到電腦桌前,打開電腦,搜索“費珏淺”三個字。
第一個搜索欄是百度百科。
介紹費珏淺的生平創業經曆,作為叱咤風雲的女企業家,費珏淺不可謂不傳奇。
費珏淺的羚羊珠寶曆盡血雨腥風,一路擴張成為奢侈品帝國。
而費珏淺也逐漸成為本市最著名的女企業家,名下資産無數。
隻是費珏淺創辦羚羊珠寶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候自己的母親已經去世。
在創辦羚羊珠寶前,費珏淺曾經到過西部大漠旅行,她說故友撫摸領羚羊的模樣令自己印象深刻。
所以才把自己的公司取名為“羚羊珠寶”。
這其實是每個企業家都喜歡編造的故事,或真或假無從考據。
可繼續翻閱相冊,許夏卻看到自己母親的一張照片。
身着騎手服的曲千晚正半蹲着,手持樹葉喂食羚羊。
撕開薄膜,許夏從相冊裡取出照片。
照片的背面,筆迹娟秀地寫道:
【1999年,3月10日,費珏淺與曲千晚第一次相遇。費珏淺贈。】
腦海中的記憶大廈轟然倒塌。
在許夏的心裡,母親隻是個很尋常的女人。
沒想到她竟然會和費珏淺有如此深厚的淵源。
想起母親的死,許夏眸中的光彩瞬間黯淡。
手指在老式座機的輪盤上繞一圈,不出一分鐘,許夏的房門便被敲響。
“小姐,您找我。”
管家立在門口,她與許夏見面的次數不多,大多都是在許夏很小的時候。
這些年來,曲孜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對自己遺落在外的孫女也越來越挂念。
隻是許夏是個倔脾氣,認定了母親的死,和自己外婆的不作為有關系。
久久不歸。
這次小姐突然回家,應該有什麼目的。
雖然不常接觸,但面前的女孩兒給這位年過半百的管家親切和熟悉感覺。
她覺得,許夏像極了她的母親,曲千晚。
這也是曲孜喜歡許夏的原因。
“幫我查一個人,羚羊珠寶的大小姐,費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鳳眼眯成狹縫,唇角輕吻小拇指的尾戒,那是母親留給許夏的遺物。
不論是外婆,還是她那該死的父親,都說許夏的母親是病逝的。
可是許夏從來沒有找到任何病例通知單,甚至母親的葬禮都掩人耳目,悄悄辦了。
許夏沒有見到她的母親最後一面。
她不相信,她那年輕的可憐母親就那樣死去了。
一定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