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霞還在怒斥教室裡的那些人,站在屋檐還在滴水的走廊上喋喋不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把那個背叛者給揪出來。
方敏敏心裡也不是滋味,此刻心底全是挫敗和憤怒,她扭頭語氣很差:“煩死了。”
對于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方敏敏隻覺得奇怪。
明明轉校生和梁硯西不熟悉,兩人之間天差地别,平時也沒什麼交集,所以梁硯西到底為什麼會幫她?
因為良心,破格的善舉?
方敏敏不清楚,但好像也隻會是如此。
自從告白失敗以後方敏敏心裡很混亂,思緒像亂麻一樣理不開,語言像也不受控制,像利刃一樣對向好朋友。
她大喊:“你能不能别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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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硯西沒參與這次的月考。
潮濕的衣服挂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把喬希送到教學樓後沒回班裡,而是直接去體育館洗澡換了身幹淨衣衫。
身上幹淨清爽的樣子,看起來從沒狼狽過。
兩天的月考很快過去,放學鈴聲剛剛響起,李東拾直嚷着考試受了苦要去吃點好的犒勞一下自己,趁着天還沒有下雨,拉着周滿和梁硯西一起去了步行街吃飯。
正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步行街上全是人,好吃的店門口都排了老長的隊,都在等着老闆叫号。
好在李東拾機靈,剛交了試卷就和老闆訂下餐位和點餐,等他們到時,老闆已經把菜全部上齊。
店裡全是食客在走動,老闆開了空調制冷,室内溫度很低。
李東拾不小心吃了口辣椒,誇張到從座位上跳起來,拿起那口冰鎮汽水仰頭往喉管裡灌。
他動靜鬧得很大,惹得周邊人都向他看過來。
梁硯西咧嘴笑他,語氣裡全是幸災樂禍:“說那個辣别吃,非不聽。”
話音剛落,手邊手機震了下。
屏幕随着信息的到來亮起,備注小貓的人發來消息:「謝謝。」
同昨天的消息如出一轍,連個标點符号都不帶變的。
梁硯西垂眸輕哼了聲,沒回,懶散地把手機翻了個面。
李東拾眼睛尖,倒吸着冷氣緩解辣,他問:“手機藏那麼快,怕我們看啊?”
他嘴裡還覺得很辣,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冰可樂,一邊又操心着梁硯西,“誰給你發消息?”
梁硯西面前那瓶還沒開的冰水被推走,他收回胳膊,撩起眼皮,沒個正形的樣子,“你管呢。”
擺明了不想說。
李東拾撈起來那瓶純淨水坐下,仰頭灌下大半瓶,胃裡的火辣得到些緩解,他狐疑地看了眼周滿,又看向梁硯西,“别不是你追求者吧?”
周滿停了筷子,有些無語,“你這腦子怎麼盡裝這些廢料。”
好像除了玩,就是讨論女孩兒。
桌上的水被周滿消滅大半,他叉着腰争辯,“不是。”
“還不是因為最近老有姑娘堵路和塞情書,也不知道都怎麼了,這幾天打擂台呢,全跑過來。”
就連打完籃球下來也有來表白的,嚴重影響到李東拾的生活作息,結果現在周滿還說他。李東拾有點不服氣。
“還有之前老追着你跑的那個美女,就林薇她們班的,給你送過好幾次雨傘。聽人說她前幾天還勇敢跑去追梁硯西了。”
“也是個勇者。”他吐槽:“我們西從來就沒應過女生。”
“而且!”他突然用強調語氣,“她們怎麼全都找你們表白不找我啊,合着要找我就是叫我幫忙遞情書,把小爺當什麼啊這是!!!”
周滿聽他氣口越來越順,大概吃辣後遺症都快好差不多了,揶揄他:“這些消息你就靈通了,上次方敏敏拿的林薇傘來送人情你就不知道了?”
李東拾皺着眉,想到上次林薇見他的眼神,就跟看到仇人似的躲着他,他心底有些疑惑:“你是說她拿的林薇傘給你的?”
“你不知道?”周滿冷哼了聲,“你不知道還接那麼快。”
“。”
餐桌處靜默下來,李東拾看着窗外歎氣好幾秒。
直至這頓飯快要結束,他腦海中想到那天體育館的事情,原本以為隻是無意的小摩擦,而喬希也已經找了回來面子,但現在想起來,她們之間的問題不僅有這麼多。
李東拾忽然拍桌,“不是,那女的欺負我發小啊卧槽!!!”
他卷起衣袖,咬着牙,“我要替我發小出氣!!!”
梁硯西那頓飯沒吃完,在周滿和李東拾鬥嘴之前就先離開。
沒人知道他要去哪裡,他也沒和任何人說。
入夏氣息濃厚,天色晚得很慢,但梁硯西那天一直到天色完全黑才回來。
小洋房的燈随着主人到來亮起,梁硯西順着那扇透明玻璃看見書桌前坐着的喬希。
漆黑的眼底含笑,眉尾都在雀躍地上揚,一張清冷的臉似乎冰雪消融,好像遇到什麼重要的喜事發生。
這是梁硯西第一回見到這樣雀躍的她,堅韌、鮮活、得意,又有些刺眼。
臉上的笑好像在明确地告訴他:
“梁硯西,我要丢下你了。”
“我要離開你。”
“我不要和你待在這裡,以後你自己在南浔過。”
因為從沒覺得是一路人,所以丢棄時心裡也毫無負擔。
喬希根本不會回頭,也不會為了誰停留。
剛從冰箱裡取出的水很涼,說不清熱源到底在哪裡,冰的水珠順着手指一滴滴滾落,像是怎麼也滴不完的涼氣。
梁硯西拿起手機問她,“考很好?”
或許是因為她心情很好,所以回他消息很快。
擡頭看見窗邊站着的梁硯西,點下語音鍵,笃定的語氣像走在跷跷闆上的小貓,雀躍地搖晃着尾巴。
她的聲音明媚又自信:“當然,第一肯定是我的。”
冰冷的水流過喉管,麻痹着五髒。
梁硯西倚在牆邊,峭拔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但這些沒有人能看到。他也不要叫人看。
小洋房裡沒開空調,也沒開燈,整棟樓安靜,氣息悶熱又潮濕。
梁硯西那副好看的眉眼匿在黑暗世界裡,藏深了,眼底的情愫怎麼也露不出。
潮濕昏暗的環境裡,梁硯西重新撈起手機,屏幕上的藍光打在他深邃的眉眼上,藍色的碎發有些淩亂,襯得少年更加落寞了。
那瓶沾着冷氣的水冒完水珠,瓶底和桌面的觸口留下一灘水漬,可擦幹以後,新的水珠不再有,好似冰川也會消融,再不複存在。
梁硯西的聲音低啞,又有些冷:“嗯。”
他不知道被誰招惹到,心情看起來很不好,語氣也好生硬地說:“哦。”
今晚喬美玲帶了男朋友回來吃飯,樓下的麻将桌各個安靜下來,喬美玲騎着電動車出門買菜,大概是知曉自己廚藝,于是去了飯店打包帶回來。
新雨後的空氣清澈幹淨,煙尾巷裡到處都是潮濕泥土的清新,喬希聽到隔壁重重的關窗聲,她原本的笑意在這一刻消失。
joyxxxii:「你又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