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當時看你天天忙瘋了,竟然還留意到這些?”李卿月震驚。
“我是忙不是死了。”陶也微笑。
李卿月嘿嘿一笑,揮揮手說:“放心放心,我這回絕對守住秘密。”
......
吃完飯與李卿月分别後,陶也提議去湖邊走走。
不同白天遊人如織,此時的西湖是另一種美。
晚風安靜地吹過開闊的水面,拂動垂柳,也揚起陶也額前的頭發。
他嘴角保持上揚的弧度,看起來心情不錯。
黃朗跟在身後,看着月光下輪椅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樣的時光是多來之不易。
他有好久好久,沒這樣放肆又坦蕩地注視自己的愛人。
也哥回來了,就在自己身前,觸手可及。
他倆就像從前那樣,一個最平常的夜晚,相伴着前行。
如果可以,黃朗願意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湖邊的石闆路凹凸不平,陶也推得吃力,他幾乎用了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去往下壓,掌心努力往前推着輪圈。
他執着地想留住這樣的氛圍,哪怕再延長一點。
“我累了。”黃朗看出他的逞強,不等陶也回答,繞到前面的長椅,一屁股坐下。
“行,那歇會兒。”陶也把輪椅停在長椅旁,放下手刹。
漆黑的夜空下,湖面一直向外延展,仿佛無邊無際。
黃朗翹着腿坐在長椅正中間,而輪椅隻能停在最旁邊。
他倆都坐着,卻靠不到一起。
陶也腦海裡有很多這樣的瞬間,自己總是坐在輪椅上,好像就被困在這了。
那隻滿是老繭的手摸了摸旁邊的木質長椅,陶也突然有種強烈的欲望,他想像每一對最普通的情侶那樣,肩并肩,坐在愛人身旁。
“我不想坐輪椅了。”陶也突然說,側頭望向黃朗,“可以把我抱到椅子上嗎?我現在......自己不太上得去了......”
陶也的聲音越說越小,眼神小心翼翼地,試探着,生怕黃朗覺得他是個負擔。
他從前很少說這樣的話,更不會開口求助。
陶也總是逞強地獨自做完所有事,好像這樣就能掩蓋掉他的殘疾。
而現在他在想,如果在黃朗面前,他是不是可以做一個不那麼完美的人?
坐在長椅上,對常人來講多簡單的一件事,而對他心尖尖上的也哥,卻難如登天。
黃朗隻覺得心都碎完了。
他左手托在陶也膝下,右手先抓着陶也的手臂往自己脖子上放說“抓緊咯”,再貼着輪椅靠背把手伸進去摟住腰背。
陶也就這樣輕易地被他抱起來了。
185+的大骨架,現在就隻剩這麼輕飄飄一點重量了。
黃朗悄悄在心裡難過,把他放在長椅上,自己靠在他身邊,緊緊挨着。
陶也有些興奮,他好久沒像這樣了,就像普通人一樣。
他攏了攏自己歪倒的腿,彎着腰,上身疊在大腿上,認真放平雙足,整理好弄亂的褲腳。
陶也腰腹沒有一點力氣,他雙手撐着小腿一點點支起上身,然後手也同步往上挪,再撐着膝蓋,費了好大勁,終于坐了起來。
陶也鄭重地把黃朗摟在懷裡,笑着親吻他的臉頰。
遠遠望去,他們就像最最普通的一對戀人。
一起吃過晚飯,踏着古樸的石闆路,踢着地上的碎石子,高挑挺拔的兩個身影并肩走着,漫步在湖邊。
走累了,就坐下歇歇,吹着溫柔的湖風,依偎愛人身邊,在耳畔講着悄悄話。
當然,前提是不去看旁邊停着的那架輪椅。
陶也想,自己始終是虧欠他更多。
哪怕隻是一會,他也想讓黃朗擁有本該擁有的那些東西。
此時此刻,他的愛人可以肆意躺在他懷中,不用再受到路上無數審視的目光,不用再陪他接受那些好奇或不懷好意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