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黃朗多聰明,他和沈愉意還在暧昧期呢,三倆句話就被抓包了。
不過黃朗說自己也是同,有雷達,一眼就看出來了。
吳江表示懷疑,畢竟這三年沒見他和哪個男生交往過。當然,女生也沒有。
“哔——”哨聲吹響,比賽結束。
法學院以兩分之差輸給體育學院。
但這對在場所有人都算個意外了,畢竟誰想到這群天天泡在圖書館背書的能給體育學院的特長生造成威脅。
對法學院來說,也算雖敗猶榮了。
“可以啊你小子!有兩把刷子!”王大宇沖上場一把摟住黃朗,很是興奮。
“诶诶,别瞎蹭我朗哥,你是法學院的嗎?”吳江把他那手從黃朗肩上拍了下來。
“說得好像你是似的,”王大宇不服地瞪他,轉頭高興地對黃朗說,“我早看體育學院那幫呆瓜不爽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今天你小子是真替咱出了口氣!”
“走!今個兒高興,咱去夜市撮一頓!爺請客!”王大宇大手一揮,拽着兩人往校門走。
......
每到晚上,無數攤販推着小車到學校後街開攤,烤冷面、章魚小丸子、手抓餅、烤雞、烤紅薯、烤生蚝、臭豆腐、串串香、涼皮涼面、冰粉、奶茶,熱鬧非凡。
他們學校夜市價格實惠,種類多,還上了某APP“城市必吃榜”的,外地遊客都會專程跑來吃。
可黃朗上大學這三年,隻來過一次。
因為這裡會勾起他的一些記憶......
他原本以為,這裡隻是和鴨大的夜市有些像,也會有小販騎着三輪車,上面載着一桶桶紅玫瑰,紙闆上用油性筆寫着“15一支”。
直到他看見了一個賣手抓餅的。
亮燈的招牌寫着“癱子燒餅”四個大字。
輪椅上那人看着二十八九的模樣,同樣是一張漂亮臉蛋,同樣是兩條癱軟消瘦的腿,下垂的腳掉在了踏闆外面,随着他翻炒鍋鏟,被帶得一顫一顫蹭着地面。
那雙腳被吊在外面,鞋尖蹭滿了地上的油污,腫脹的腳背已經把鞋面撐圓了。
黃朗甚至能清晰地想想那五根腳趾被擠在腳底縮成一團可憐的模樣,棉襪勒住那隻腫得白蘿蔔似的腳,留下一道道凹凸的痕迹。
那人毫無知覺,還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擡頭望着客人說“謝謝,歡迎下次再來。”
他看起來很享受這份工作,費力扭動着那不方便的身體,累得滿頭大汗,臉上卻總是笑着的。
是發自内心的笑。
為什麼那麼高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黃朗倒不是見不得人好。
主要是像。
那身殘志堅的樣,拖着一副慘兮兮的身體被生活裹挾,還樂呵呵地笑。
三年來,多少個夜晚,黃朗瞪着眼睛等天亮,他不讓自己睡着,他怕夢裡又會出現那張臉,溫柔地看着自己笑......
他耗盡力氣去忘掉的那個人,就被輪椅上遠遠的一個側影,瞬間勾起所有回憶,所有細節都那麼逼真,曆曆在目......
好像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樣。
黃朗所有努力都像個笑話。
王大宇看他望手抓餅望得出神,開口道:“老闆,來三份手抓餅,豪華套餐,最貴的那種!”
“好嘞,吃不吃辣?”他笑着問道,溫溫和和的樣子。
太像了......像得黃朗心煩意亂,怒火中燒。
“走!我不吃!”黃朗幾乎是吼出來,把旁邊倆人吓一跳。
“怎麼了?”吳江看他眼神不對,問道。
“不想吃這家,換。”黃朗言簡意赅,眼神瞥向那小攤販,藏不住的厭惡。
吳江看看那小販,又回頭看看黃朗,小聲問:“你倆認識啊?”
黃朗本就心煩,吳江這關心此刻對他來說更像是火上澆油。
“不認識。就看着煩,不想吃他家,成嗎?”黃朗語氣很沖,說完甩下兩人就走了。
他這嗓子可夠洪亮,一字一句都落在别人耳朵裡。
那小販舉着鍋鏟愣住,鍋裡的餅“滋滋”響着,甚至忘了翻面......
“不好意思啊老闆,錢我付了,餅您留着吧。”王大宇亮了亮付款記錄,看着輪椅上那人歉意道,“抱歉啊我這哥們可能心情不好,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他不是說您這樣的看着煩,沒有歧視殘疾人的意......”
“閉嘴吧你!”吳江氣得要昏倒,拽住王大宇趕緊走,他這腦子真的夠嗆,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是越抹越黑了,本來人還沒往那方面想,越說越給人添堵。
“那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啊?”王大宇一邊追上前,一邊忍不住問吳江,擔心又疑惑。
“不知道,平常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火。”吳江也搞不明白,但他知道黃朗不是那種無理取鬧随便找人撒氣的,估計是有什麼原因。
“不喜歡吃就換一家呗,朝人突然吼那麼一下,我都給吓着了......不是我說,難道他真歧視殘疾人?”王大宇的腦回路顯然不能想通這件事,又順着他那跑偏的思路繼續研究,“不應該啊,平常沒見他對沈老師那樣啊......哦!說不定是看你面子。”
“下輩子投胎還是選大腦吧。”吳江無話可說,丢下王大宇,小跑上前追上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