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了半天,陶也最終還是把輪椅留下了。
畢竟是定制款的,也退不了了。他現在在足療店也能賺到錢,存夠了還給黃朗,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小陶,過來過來。”保潔大姐壓低聲音,朝他招手,笑得神神秘秘。
“怎麼了霜姐?”他笑笑,轉着輪椅過去。
大姐先是上下打量他,然後拉住他的手臂,臉上堆着笑問:“小陶啊,來這有段時間了,還習慣吧?。”
“挺好的,大家都挺照顧我。”陶也答道。
“做這行是辛苦了點,但隻要肯賣力氣,還是能賺到錢的。”大姐笑着點點頭,湊近了問,“看樣子,你應該和我崽差不多大吧。他帶着媳婦在俺們老家生活,都生了三個娃哩。”
聽到這句,陶也心中警鈴猛響。
緊接着下一句就來了:
“你有沒有女朋友呀?”
陶也無奈地笑笑,大姐果然是來牽線的。
“我沒有女朋友......”
他後半句還沒出口,大姐已經激動地跳起來,眉開眼笑:“哎呀那敢情好!”
“你知道咱旁邊那店那店吧?小盼姑娘聽過沒?哎喲那是出了名的漂亮,水靈靈的,跟電視裡的人似的。你倆年紀相仿,多般配啊,要麼認識一下看看?”
陶也想拒絕,但看了看大姐,還是很貼心的沒把後半句“但我有男朋友”說出去,他怕把大姐給吓暈了。
“旁邊那盲人按摩?”陶也打算先順着她的話問。
“是啊,”大姐點頭,見陶也這樣問,皺着眉苦口婆心拉住他勸,“哎喲小陶,你去見一面嘛。見一面你肯定喜歡。她是看不見,生娃又沒影響的,照樣能給你生個大胖兒子。再說她啥家務活都能幹,洗衣做飯,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霜姐,我有喜歡的人了。”他笑了笑,語氣平靜又堅定。
大姐愣了愣,還是不死心,追問:“她是哪裡殘疾?手腳好用嗎?做什麼的?”
“健全人。沒工作,還在讀書呢,過幾天準備高考了。”說起黃朗,他眼裡藏不住的愛意。
“不是殘疾啊?還要念大學?!”大姐一聽驚得跳起來,把眼睛瞪得老大,“看不出啊小陶,你這眼光挺高的。”
陶也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他一個又窮又廢搓腳的癱子,能娶着媳婦都算是高攀了,更别說找個正常人,還是高學曆的本科生。
他低頭笑笑,沒有說話。
“哎喲不是我說啊小陶,你别看那種姑娘條件好,她遲早會飛走的!你現在這麼賣力幹活出錢養着她,等人上了大學,看過外面花花世界,那心就野了,不會跟你過日子的!”霜姐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拉着陶也勸道。
“好啊,等真到了那天,他能過好生活了,不走我也要趕他走。”陶也笑了笑,轉着輪椅走開了。
其實霜姐說的事,早在陶也心中跑過千遍萬遍。
當倒在國金電梯口時,他已預料到自己的未來。
無數夜晚的輾轉反側,掙紮、糾結、推翻重演,卻都指向同一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