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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也推開門,裡面坐着的還是上次那位金牡丹大姐。
芝姐一改上次土豪形象,剪了個空氣劉海,特意在臉頰留兩根長的須須,試圖擋住兩側膨出的肉。
那兩撮頭發體積才多大,根本蓋不住她臉上大片留白,反倒顯得給那正三角形的臉描上黑邊,顯得咬肌更突出了。
芝姐見陶也盯着自己看,直接樂了:“換發型認不出了?她們都說我這個發型像18歲。”
“本來您二十幾就和十八不差幾歲,剪這個頭更像初中生了。”陶也昧着良心說話,眼睛彎彎的,笑得自然。
幹這行的,沒點演技哪行呢。
陶也在這方面也算是有點優勢,從小他就在家庭的熏陶下,學會演父母的乖小孩、老師的好學生、泳隊的好隊長,上班後更是演一個沒脾氣又好用的聽話員工,癱了後還要演情緒穩定自強不息的好青年......演着演着,這些皮套竟成了他的保護殼,不敢摘下。
“你這小嘴抹了蜜似的,還初中生,我都能當初中生她媽了。”芝姐笑罵道,嘴上說着不信,實際藏不住的開心。
人都這樣,不知不覺就老了,心裡卻還住着從前的自己。
“真看不出來。”陶也淡淡笑着,輪椅停在床側,給她按摸大腿前側的肌肉,柔聲問,“力度合适嗎?”
“嗯。”芝姐應了聲,表情舒适,閉眼躺着小憩。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和三任老公分手的故事講到衛星發射,又從養水仙花的心得談到最近的股市。
芝姐的思維很跳躍,陶也到也能跟上,說什麼話題都能聊上幾句有營養的話,這點和别的捏腳小哥不同,她很滿意。
“你知道新能源闆塊有支很厲害的股嗎?最近老火了。”芝姐問道。
“您說的是KT集團?”陶也擡眼,猜測道。
“對對對,就是它。哎喲,上周五事務所那個公告一挂網,周一直接漲停啊!”芝姐表情誇張,捶胸頓足,“早知道買它個20萬,不得賺死啊。”
陶也有些錯愕,原來上周五就是430公告日。
從前日夜不眠緊盯的那個日期,就這樣過去了。
那張對外公布的财報,有多少數字多少科目,都是他用無數個“借”“貸”,上百條調整分錄調出來的。
陶也心裡是自豪的,卻又難掩落寞。
“你還挺了解的啊,炒過股?”芝姐好奇地問。
“沒有,我沒錢炒,隻是總聽新聞上念KT集團。”陶也笑笑說,不想承認自己就是KT集團的審計師。
不過即便他說自己是,大概也沒人會相信吧。
“不錯,看新聞是好的。”芝姐用過來人的語氣教導他,“你該多讀點财經類的書籍,像我這樣,能看懂财務報表了,才能投資賺錢。”
陶也語氣溫和,笑得很乖:“我腦子不好使,總看不進書,能給您捏捏腳就很知足了。”
他知道說什麼話顧客愛聽。至于骨子裡那點傲氣,陶也早已埋進土裡。
說完,他側身轉輪椅,想繞到後面給她捏腳。
這時陶也才看見,芝姐的右手竟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五根粗大的手指正揉捏着皮肉,不安分地往上遊走着。
她在幹什麼?!
陶也吓了一跳,抓起芝姐的手,扔了回去。
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間灰了,他望着自己毫無知覺的大腿,巨大的厭惡湧上心頭,也不知道被摸了多久了,竟一點沒察覺......像個廢物一樣。
憤怒和惡心像猛獸在他心裡沖撞,陶也想大聲質問“你把我當什麼了?!”
可他不能,他需要這份工作。
陶也把牙齒都咬得打顫,極力保持着平和的語氣,告訴她:“姐,我隻是做足療的,其他的不弄。”
“呵,幹足療的還裝什麼清高,”芝姐笑了一下,頗有興趣地欣賞他的反應,“再說我也沒幹什麼啊,就是摸摸。”
“以後别這樣了,姐。”他聲音還像往常那樣淡淡的,手上的活沒停,低頭按摩着她的足底。
烏黑柔軟的頭發随着動作擺動,他垂着眼,那雙長睫毛微微顫動,讓人心生憐愛。
這模樣芝姐是怎麼看怎麼喜歡,恨不得包養起來。
哪怕不能做,偶爾摸摸玩玩,撩撥一下,也是極好的。
“姐不白摸,你會得到相應的報酬的。”芝姐起身,提起她愛馬仕S級皮包,留下潇灑的背影,“隻是,如果以後想清楚了,也可以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