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縷殘魂,沈危樓在九重魔煞塔的時候就在用心頭精血,輔以取塔内魔丹妖丹煉化成金丹,再将金丹中的靈力一并渡入,這才讓其有了幾分生氣。
後又在飛星裡以劍氣溫養了四十年,方有重塑神魂的可能。
百年時間殚精竭慮,嘔心瀝血,才堪堪有了如今的神魂雛形,若是她意識清醒後發現隻有自己獨活,再次絕了生念随尉遲遊同去,沈危樓該有多絕望。
他也……難以接受。
玄柏影鬓邊的銀絲微垂,側臉的神情隐約晦暗。
“……我知道了。”
他默許了沈危樓給林昭下咒的事情。
之前玄柏影并不認為靈婵所謂的讓沈危樓收個徒弟轉移下注意力是一個好主意,此時他看着青年越發疏冷的面容,好似一尊玉面佛相,沒有人氣,沒有溫度。
他忽然覺得靈婵這個提議有幾分道理。
玄柏影組織了下語言,狀似随意提起:“昨日的入門考核你沒去可惜了,有幾個新入門的弟子資質不錯。”
見沈危樓不為所動,他繼續道:“凡人中第一的那個少年是單系木靈根,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道心純粹,心性純良,若好好引導未來不會太差。”
“還有兩個仙門世家的,一個是我侄兒,一個離火家的那個小姑娘,一個變異風靈根,一個單系火靈根,不過後者天生神力,修劍修刀都更事半功倍一些。我建議你和那個凡人中做挑選……一百年了,你也不能一直守着飛星,作為一宗之主,收徒傳承也同樣重要。”
自沈危樓成為宗主後,每年都有人催他收徒弟。
十二宮還有各個峰的長老們徒弟都有徒弟了,唯獨沈危樓門下空無一人,連個首徒都沒有。
隻是這一次催他的人換成了玄柏影。
沈危樓輕柔估摸着飛星,源源不斷的靈力從他的指尖溢出,渡入。
“我說了,師娘現在離不開我。”
玄柏影道:“她又不是時時刻刻需要你守着,收個徒弟而已,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學宮學習,你隻需要平日稍微指導下他,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
沈危樓終于吝啬從飛星上移開,轉過頭面無表情道:“既然這麼輕松你要不幫我代收。”
他語氣平靜,無瑕的玉面上卻帶着顯而易見的嘲弄。
“反正也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
“……”
……
林昭從朱雀宮死裡逃生回來,提着從玄褚玉那裡薅來的琉璃茶壺對嘴噸噸猛灌。
“呼,活過來了。”
她擡手擦掉嘴角的水漬,在巨大的威壓下堅持着回來已是極限,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後身體一卸力,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爹的,沈危樓這個逆子竟然動真格的,真要殺我!”
系統也心有餘悸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他連你的老公都殺,殺你也是順手的事。]
林昭神情複雜道:“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她能夠接受人心易變,沈危樓對尉遲遊生了殺念這件事她至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尉遲遊那種教育方式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可至少恨歸恨,林昭不認為沈危樓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她剛才之所以敢挑釁,一方面是仗着死不了實在沒憋住,另一方面是有些先入為主的有恃無恐。
可是他真的想殺她,還是以那樣讓人憋屈羞辱的方式。
系統好奇問道:[那大反派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他以前……”
以前的沈危樓乖巧,孝順,善良。
以前他練劍不小心劃破了衣服,她給他縫補的時候不小心紮破了手,少年會着急地低頭含住她的手指,笨拙的幫她止血。
還會在看到弟子虐待靈獸的時候花掉身上所有的靈石把它買下來,為它治傷,放它自由。
記憶裡那樣清風朗月,美好溫柔的少年,林昭很難接受他變成這樣冷血無情,漠視生命的模樣。
“算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總之現在他很壞。”
林昭心頭堵得慌,磨着後槽牙擲地有聲咒罵道。
“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