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用一種見鬼了的表情看着沈危樓。
剛才是她幻聽了還是出現幻覺了?他竟然對着飛星笑了,還稱呼它為師娘?
這是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嚴重到人劍不分了?
林昭那種看傻子的目光太過明顯,沈危樓想不注意都難。
他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怎麼?沒傷到我不甘心?”
“不,不是。”
“那還不滾。”
林昭“啊”了一聲,沒料到剛才還對她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就砍手砍腳的人為什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不過管他的,能活命就好。
“多謝宗主。”
她朝着沈危樓行了個劍禮,擡眸小心道:“那我走了?”
話音剛落,林昭拔腿就跑。
剛跑到門口,“砰”的一聲,又被結界彈了回來。
她捂着額頭,痛得龇牙咧嘴。
沈危樓聽到動靜似才想起這件事,衣袖一揮,撤了結界。
林昭心裡把沈危樓這小兔崽子罵了三百六十遍,磨着後槽牙正要出去。
“等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宗主還有何事?别不是反悔了耍弟子玩吧?”
沈危樓的目光淡淡落在她發間:“花留下。”
彳亍。
林昭忍着怒氣,将那朵鳳凰花摘下放下,黑着臉出去了。
沈危樓從始至終都沒有在意少女分毫,他看着時隔多年終于願意從屋子裡出來的飛星,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議。
“雖然你能出來我很高興,但是那種蝼蟻還用不着你動手。”
飛星啪的一下,青年手背又是一道紅痕。
沈危樓感覺到飛星的劍氣比平常要淩冽許多,歪了下頭:“你是在生氣我剛才要殺那個女人嗎?”
飛星調轉劍身,拿劍柄對着他。
他一改剛才的冷若冰霜,溫聲解釋:“我知道你最厭殺戮,我隻是吓唬她罷了。”
飛星動了動,沒有像之前那樣生氣了。
沈危樓唇角又有了上揚的弧度,突然想起了什麼驟然壓下。
“師娘,你剛才是想保護我還是保護她?”
飛星肉眼可見的一滞,然後如離弦的箭般“嗖”的飛回了裡屋。
青年看着在劍架上裝死的飛星,神色帶着山雨欲來的陰鸷。
……
那邊的林昭也沒好到哪兒去,才出虎穴又入狼窩,迎面撞上了從學宮回來的玄柏影。
玄柏影授課到一半,感知到了朱雀宮結界異動,盡管心下焦急,也還是硬生生挨到了結束才瞬身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
林昭眼神飄忽:“不是玄長老讓我替那個侍童灑掃嗎,我不識路,掃着掃着就掃到這邊來了。”
青年沉默了一瞬,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問道:“所以剛才誤入朱雀宮的人是你?”
林昭點頭。
玄柏影神情微妙道:“他就這麼把你放出來了?”
林昭梗住了,一萬句髒話在心裡,最終隻咬牙切齒吐出一句違心的“宗主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跟我這種小人計較。”
此話一出,對方的神情更微妙了,一副“年紀輕輕怎麼就也瞎了眼”的樣子。
他扶額擺了擺手:“算了,是我的錯,明日起你去東邊打掃,别來南邊了。”
林昭悶悶應了聲“是”就離開了。
玄柏影看着少女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視線,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他剛踏進門,便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往上竄到了頭皮。
腳下的草葉覆着霜雪,屋檐也結了冰,除卻那棵鳳凰樹,裡面沒有一處沒有被寒氣侵蝕。
玄柏影眉頭攏起,揮手一掃,褪去了周遭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