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天竟然下起了蒙蒙細雨來，飄在齊暄臉上，那冰涼的觸感，讓他更加确信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齊暄往鹽湖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那群黑蛇已經進了溫妍撒的第一道香粉圈，正扇着翅膀往這邊來。

它們速度很快，齊暄根本就來不及收拾，幸好帳篷裡也沒放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把抓起那些放在小桌闆上的鱗片後，立馬就拉着溫妍往停車的地方跑去。

隻要上了車，齊暄就有把握能讓它們追不上，就算它長了翅膀會飛，說到底也不過是隻蛇，他就不信它的速度還能快過越野車。

溫妍剛從昏暗的環境中出來，耀眼的陽光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隻能任由齊暄抓着她的手臂帶她跑。

幸好她每個步子都擡得高，才沒在鋪滿碎石的戈壁灘上被絆倒。

适應了光線後，溫妍才回頭晃了一眼，發現齊暄真的沒有說胡話，世界上真的有長翅膀的蛇！

而且還在跟着他們追！

剛睡醒就遇見這種情況，溫妍有些摸不着頭腦，尤其是這麼怪異的東西，怎麼突然就鑽出來了。

可看它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追攆姿态，總不至于是幻覺吧？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又回過頭去看，那群蛇還是在繼續追，有的甚至扇起了翅膀，朝他們飛過來，這離奇驚悚的景象讓溫妍确定，這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幸好此時他們已經離車不遠，三步并作兩步跑，這才在蛇追上他們之前成功拉門上車，齊暄連安全帶都沒系，一腳轟起油門就走。

開出去一段距離後，溫妍看那群蛇暫時沒有追上來，才松了口氣，準備問問齊暄是怎麼回事。

“什麼情況？這些怪蛇從哪兒冒出來的？”

齊暄頭上冷汗直流，心有餘悸，此時雖然蛇并沒有追上來，但他還是不敢停，又往前開了段距離，才把車停在了離營地大約兩公裡的地方，然後将事情的經過講給溫妍聽。

***

當時，齊暄正在離鹽湖不遠的地方等着看黎明，手機擱在地上放着歌，他手裡拿了個照相機，整個人靠坐在折疊凳上。

但沒一會兒，斷斷續續地就好像聽到了些水花翻騰的聲音。

起初他還以為那是音樂伴奏裡自帶的，可是越聽越不對勁，而且那首民國小調他之前聽了那麼多遍，印象中是沒有這樣的聲音的。

人在無聊的時候，最容易被新奇的東西所吸引，齊暄也不例外。

他對那個聲音充滿了好奇，想知道那聲音到底是他幻聽還是真的存在，索性就直接拿起手機把歌曲給暫停了，結果那個聲音依然在。

豎起耳朵細細地去聽，像是從鹽湖裡傳出來的動靜，齊暄覺得奇怪，鹽湖裡能有什麼東西，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響來。

他起身揣好手機，又把照相機放在折疊凳上，才慢慢走過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湖裡鬧騰。

結果還沒走到湖邊，在離那兩三米的地方，就遠遠地看見了湖面上起了幾條波浪紋，順着波浪紋出現的方向去看，發現有四五隻黑蛇，竟正在從鹽湖裡往岸上遊。

它們浮在水面上，身上好像還背着什麼東西，黑乎乎的一坨，齊暄睜大眼睛仔細去看也不是很能看清。

忽然有一隻蛇撲騰着飛出了水面，就像鯉魚躍龍門那樣，直沖他而來！

與此同時，其他的幾條蛇不約而同地也撲騰着飛起來。

這時候齊暄才意識到，原來剛才他聽見的聲響，就是蛇飛起來，然後又落入水中砸起水花的聲音。

蛇出了水面，那坨黑乎乎的東西伸展開來，齊暄終于看清，那并不是它背着的什麼東西，而是長在它身上的，一大一小的兩對翅膀！

眼看着就要撲到身上來，齊暄眼疾手快的一個轉身加下蹲，然後迅速起身往香粉圈裡撤，凳子和相機都沒顧得上去拿。

他最開始之所以不躲，是因為他和黑蛇之間的距離至少有五六米遠，他笃定一隻蛇再怎麼撲騰，也飛不了那麼遠。

結果他沒想到，這蛇長了翅膀，還真就能飛那麼遠。

進了香粉圈，見蛇還是緊追不舍，似乎一點也不怕溫妍研制的香粉，齊暄這才慌了，馬上往營地跑。

***

溫妍聽齊暄說完，似乎心有所思。

長着兩對翅膀的蛇，她以前好像在哪本書裡面讀到過，隻是過了太久，一時之間她沒法立刻記起來。

放棄回憶後，她看向齊暄：“你是說這些蛇并不怕我的香粉？”

齊暄沖溫妍點頭，他也覺得奇怪，溫妍制香的能力他是見識過的，不止他，還有蒼山那一片的居民也都知道她的名聲。

按理說，隻要溫妍說這香有什麼作用，那它就一定有，說能防蛇驅蟲，也就一定能。

可這次偏偏就沒了用，難道真是溫妍的香失效了？

溫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猜測說：“可能是這裡風太大了，香粉的味道被吹散了。”

齊暄仔細想了一下，可能還真是，畢竟蛇怕的是刺激的味道，而不是香粉本身。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還回不回營地去？”

一向有主見的齊暄，這次竟有些拿不定主意，因為這蛇實在是太過怪異，他長這麼大以來，别說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有蛇長翅膀的。

“這黑蛇不僅長的奇形怪狀，而且攻擊性還很強，貿然回去的話，可能會遇到危險。”

溫妍憂心忡忡地簡單梳理了一下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有可能會面對的困難。

“萬一不小心被它咬到了，我們帶的抗蝮蛇毒血清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能不能解這種蛇的蛇毒……”

齊暄覺得她說得對，但是東西總不能就扔那兒不管了吧，雖說虱子多了不怕癢，可也不能這樣揮霍啊。

“不然這樣，我們先找個地方觀察一會兒，等蛇走了再去收營地的東西，之後再回索布德去買血清和裝備。”

“嗯。”

齊暄打開車門，探出半個身子去，四處觀望了一下，最後鎖定了右前方的一個高地，那其實是個山坡，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應該能看得見營地那邊。

他把車開過去停着，然後爬上車頂，拿出望遠鏡看了看營地周圍的情況，發現那些蛇還在那裡徘徊着不肯離去。

溫妍也下了車，覺得有些小冷，擡起手腕看了眼表，早上七點不到，雖然出了太陽，但氣溫還沒升上來。

原本穿的那件厚衣服，剛才沒來得及拿，落在帳篷裡了，車上剩的那件棉襖現在穿又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