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下午六點左右,他們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叫索布德的小鎮,位于格爾木市附近,靠近昆侖山的那一帶。
齊暄不明白,抓一條蛇,用得着跑這麼遠的地方來嗎,轉念一想,又覺得老闆或許有他自己的考量,興許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什麼奇特之處吧。
吃晚飯的時候,齊暄和老頭閑聊,也算是探探口風,畢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鎮子上,他和溫妍兩個人,勢單力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可不太好。
“老闆你幹這行得有些年頭了吧。”
“诶,什麼老不老闆的,叫我蔣叔就好。我幹這行啊,十多年了,隻是這年頭生意不景氣,養家糊口都難。”
“這幾年生意确實不好做,别人我不清楚,但蔣叔你肯定是個本事人。”
蔣叔夾了兩筷子菜:“怎麼說?”
齊暄想起那日的卡車,有條不紊的解釋道:“你有自己的門路和下家,又熟悉青海的地形,知道哪種蛇要在哪兒找,和普通的蛇販子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蔣叔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客人觀察力真是不錯,不過我呀,也沒你說的那麼厲害,無非是年輕的時候交朋友交的雜,有些人脈在而已。”
“但有一點,你還真說對了,要在青海做蛇的買賣,找我老蔣準是沒錯的,這哪種蛇愛在哪個地兒待,我全都知道。”
在齊暄給蔣叔倒酒的間隙,坐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溫妍接了話:“那這麼說的話,您帶我們大老遠跑到索布德這地兒來,是因為這裡有很多阿拉善蝮蛇嗎?”
蔣叔點點頭:“嗯,但也不全是這個原因,阿拉善蝮這種蛇啊,青海戈壁灘上多得是,但要說品相最好的,非索布德這裡的莫屬。”
齊暄疑惑:“都是戈壁灘上養出來的,怎麼這裡的就比别處的要好呢?”
“客人你有所不知,索布德,在蒙古語裡指的是珍珠,這個鎮子之所以叫這名兒,是因為這附近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鹽湖,在戈壁灘上看起來就像珍珠一樣。”
“可能是受了鹽湖裡礦物質的影響,這邊養出來的蛇,不論是品相還是個頭,往往都要比别的地兒好些。”
齊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蔣叔不愧是靠這個吃飯的,對青海的蛇簡直是了如指掌啊。”
“過獎過獎。”
正準備問些别的的時候,蔣叔卻忽然好奇起來:“兩位客人大老遠的來青海,不會就為了買條阿拉善蝮蛇吧?青海本地好看的蛇那麼多,怎麼偏偏就看上了阿拉善蝮這種毒蛇呢?”
齊暄讪讪地說:“倒也不是隻為了阿拉善蝮,我們還在找另一種蛇。”
蔣叔一聽,眼睛都放光了,以為又來了一單生意:“另一種?名字不妨說來我聽聽,萬一我知道哪兒有呢就一并給你抓了,省的你倆麻煩。”
“多謝您的一番好意了,隻可惜我們不知道那種蛇的名字,隻知道蛇鱗是黑色的,這才專門到青海來找。”
齊暄話鋒一轉,把問題抛給蔣叔,想看看從他這裡能不能問出些線索來。
“不過蔣叔你見多識廣,興許知道我說的是哪種蛇?”
蔣叔停下筷子,想了半天,他不記得說青海本地有黑色的蛇啊?
“這倒是沒聽說過,黑蛇在青海不常見,兩位客人會不會是搞錯了?”
“或許吧。”
齊暄有些失望但不多,因為本來他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檢測機構都查不出來究竟是什麼蛇,要是随便問問就能知道,那才是見了鬼了。
靠花色問不出來,那靠毒性呢?
溫妍換了種問法:“那還有比阿拉善蝮蛇毒性更強的蛇嗎?”
此話一出,把正在喝酒的蔣叔吓得嗆了喉嚨,他像是被溫妍的話給驚到了,因為他不明白,這小姑娘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對毒蛇這麼感興趣。
“應該是沒了,這阿拉善蝮蛇的毒性已經夠強了,大部分人光是遇見都要繞道走,像你們這樣專門要養,還親自來抓的人,别說是少見,簡直就沒見過呀。”
齊暄尴尬的笑笑,給溫妍打圓場:“蔣叔,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我們倆呢,就是喜歡這些美麗又危險的東西。”
蔣叔搖搖頭,以表示他的無奈:“現在的年輕人啊,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咯。”
後面兩天,齊暄和溫妍跟着蔣叔幾個人,在索布德附近的戈壁灘上,抓了幾隻品相不錯的阿拉善蝮。
但說實在的,齊暄覺得每隻蛇的品相都好像差不多,有着一樣的花色,一樣的吐信子的聲音,除了長短有些不同,其他也沒有什麼分别。
這兩天他主要是在跟着那些夥計去學怎麼抓蛇,蛇怎麼算好又怎麼算差,他并不清楚,不過蔣叔說好,那就算好吧。
齊暄挑了隻順眼的留下,讓蔣叔通過他的門路送回山西去。付完錢後,又跟機構通了個信,讓他們再檢測一遍,确認一下血清裡的那種不明物質和從雲惠師父身上取下的鱗片,是否真的是和阿拉善蝮蛇的基因相似。
齊暄可不希望做無用功,他可以花費很長的時間去做一件事,但前提是這件事的方向并不是錯誤的。
***
六月六日晚,齊暄弄來張青海的地圖,和溫妍商量,準備從鎮子這裡開始,沿着昆侖山脈先搜一圈,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第二天早上送走蔣叔那些人之後,齊暄又去給車加了油,順便買了些水和食物,還有捕蛇的工具,像捕蛇網、蛇鈎、蛇夾之類的,以及幾個大的厚玻璃罐。
他們一連十幾日早出晚歸,在荒蕪的戈壁灘上來回往返,劃區域做記号不停地找,隻希望能夠發現一點關于黑蛇的蹤迹。
期間機構再次傳來了消息,确定他們要找的那種蛇和阿拉善蝮有關,齊暄因此更加堅定在這裡能找到些蛛絲馬迹。
但是很可惜,這次老天并沒有和之前一樣眷顧他們,任他們怎麼奔波怎麼努力,除了找到幾條阿拉善蝮之外,其他仍舊一無所獲。
蒼山寺裡齊暄抽出的那支簽,似乎在這裡得到了應驗,對于他們所求之事,老天給出的答案,就像溫妍當初解出的簽一樣。
時機未到,一切付出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