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晏行淵口渴醒來,想去廚房倒杯牛奶。
舒适的沙發變成帶着露水的草坪,懷中毛絨絨的毯子被冰冷的金屬弓把取代,還有一隻系在腰上的箭壺。
他想說顧承安活整得很好以後别整了,又覺得好友不至于做出這種惡作劇。
晏行淵自認酒品尚可,不會酒後逞能整裝練箭,醉卧訓練場。
天邊皓月染上血色,庭院和屋中的燈全都熄了,枝葉繁茂的樹影在風中嚣張搖擺。
想拍照紀念血月,可手機沒電無法開機。
搶救手機要緊,剛走幾步,晏行淵的直覺預警,花園裡藏了一群不速之客。
小城治安良好,生态環境亦好得過分,來者大概不是人類,而是尋覓夜宵時不小心闖入的野生動物。
晏行淵玩美獵,練過動物靶也試過弓獵,但沒體會過被獵物包圍。
被當作獵物的獵人随手搭上支箭,面色悠然,精神集中。
花園是他的主場,三十米内閉着眼也能靠肌肉記憶命中。
不用動手最好,弓箭手不喜歡射擊體重小于人類的動物。
他提弓按箭,無聲向房門方向移動。
可惜事與願違,隐沒在黑暗中的喘息聲逐漸粗重焦躁,一隻獵物離開樹影庇護,靠近舉弓的獵人。
看清獵物的樣子,晏行淵持弓的手晃了一下。
原來血月真的會上演恐怖片啊。
在他視線不及的城外聖山頂,百米高的純白神像雙臂平舉着巨大渾圓的紅月,月光給救主悲憫的面容鍍上一層妖異。
神像慈愛又詭谲地俯視特拉斯卡,令人難辨它是小城的守護者,還是災厄的源頭。
挎着公文包的男子外衣染血,步态怪異,頸部傷口邊有人的牙印。
嗬嗬聲越來越近,夜風驅使血腥氣息包圍了射手。
數米開外,一隻喪屍正不斷逼近。
晏行淵判定自己在做夢,夢見弓箭打喪屍,應當比剛發表完“弓箭不适合打喪屍”言論,就穿進喪屍片概率更高。
手中的弓讓他堅信是夢,這是他的第一把美獵Soul Reaper,此刻應該挂在蘇河箭館的牆上。
當年他故意挑了玫瑰金配色弓把和純白弓片,搭配馬猴燒酒粉色配重與同色兔毛減震,含粉量嚴重超标。
晏行淵成功用猛男粉色的傳奇神器——大名“靈魂收割者”,诨号“粉紅毛兔兔”,擊碎一衆對手道心。
怎麼做了個如此老套的夢呢,行動遲緩的基礎款喪屍根本難不倒天才射手。
夢裡的末日最好更新下版本,多出點高難度創意怪物才有挑戰性。
晏行淵技高膽大,還對喪屍懷有戰力拉垮的刻闆偏見,他禮貌開弓:
“晚上好,喪屍先生,你需要幫助嗎?”
喪屍被聲音吸引,用行動表達了想撕咬新鮮血肉的意願,加速向晏行淵沖來。
“好吧,讓我幫你從貪婪暴食的困擾中解脫。”
晏行淵放箭,離弦的箭由喪屍合不攏的嘴巴射入,精準穿透後腦破壞神經。
一個喪屍先生倒下,更多喪屍聚來。
射擊30米内移速緩慢的喪屍小菜一碟,要是箭支充足,晏行淵可以連續精準放箭幾個小時,相當持久。
可箭壺容量限制他發揮,隻能節約用箭,一箭多屍。
即使在夢裡,狂熱弓箭愛好者也有認真對待簡單的喪屍。
晏行淵意猶未盡地完成戰鬥。
十三箭結果二十隻喪屍,他走過五百平花園回到門口,密碼鎖偏在此時罷工。
這個夢好符合恐怖片套路。
晏行淵輕敲了半天,無人回應。
顧承安和艾裡森最好都不在家,倘若他們在屋裡睡死,讓自己躺在花園喂喪屍,這個仇必須當場報。
門鈴聲會引來喪屍,箭壺存量不到一半,大約不夠再一場戰鬥消耗。
他記起備用鑰匙的位置——院門外的信箱裡。
弓箭手行動力很強,先找到門口地毯下的信箱鑰匙,再小心潛行穿過土豪的花園,成功抵達院門口。
可深夜的街道上,正有大片人影、屍影遊蕩。
維持潛行狀态的弓箭手躲在暗處,耐心等慢悠悠的散步屍群遠去。
不是打不過喪屍群,而是沒必要把寶貴的箭支浪費在簡單的喪屍身上。
屍群密密麻麻,從街頭一直排到街尾。
他一邊在心裡給夢開倍速,一邊感謝靈魂收割者、粉紅毛兔兔。
喪屍易受聲音吸引,如果他剛才用的是槍,槍聲足以把整條街的喪屍引進花園。
不知蹲了多久,晏行淵總算成功取得别墅備用鑰匙。
原路潛行返回,弓箭手第一時間反鎖上門,将喪屍和可能存在的其他未知怪物一起關在門外。
“顧承安,艾裡森,别睡了起來打喪屍!”
晏行淵式喊人,沒有回應。
兩人不知去了哪,明亮的水晶燈光下,房間整潔得仿佛火鍋聚會不曾發生。
他打開充上電的手機,沒信号的手機既聯系不到好友,也看不成新聞。
心頭的怪異感揮之不去,但成熟的成年人不該跟一個夢計較邏輯。
夢裡沒網很正常,誰讓大腦沒渲染這些細枝末節。
他掐了把胳膊,很痛,但沒醒。
怎麼醒不過來?
不行!
他還沒拿到蘇河奧運的金牌呢。
可是要怎麼醒呢?
思考無果的晏行淵打了個哈欠。
明白了,因為現在困了沒睡夠,所以他才沒法從夢裡醒來。
遇事先睡一覺,然後自然就醒了。
對了,夢裡能看到沒看過的書内容嗎?
這想法剛冒出來,便被暴躁的砸門聲打斷。
“Sh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