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地獄莫過于此,刀山火海皆略遜一籌。
為了安全考量,此地不宜久留,他們是該速戰速決找出活力之鑰。
“我們該怎麽前往對岸?前方的道路已經沒有了。”沿著軌道邁進,卻不得不停滞不前,卡璐璐愁眉苦臉的對焦在對岸的山洞,止不住的焦躁在芯口沸騰。
除去彼岸的洞窟與由廢棄鐵軌舖成的陸地,戴斯星幾乎浸泡在這片鏽紅且緻命的水域。
沒有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點綴,沒有芬芳的泥土眷顧,甚至連精靈是否存活都無從知曉。
即使他們現在就逃離這個岌岌可危的地方,也無法抵達任何地方,進退兩難的他們仿徨無措。
“這個……我想想看。”将NoNo小龍女放出偵測動向,魯基娅在簡單計算可行方案,數據與程式井然有序的在腦内規劃出各種可能性。
走投無路,山窮水盡?因瞭然于心而苦不堪言的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一籌莫展,無計可施?若是輕而易舉的放棄不就代表前功盡棄了嗎。
絕對有什麽方式能夠一滴不染的跨越這片河域,現在就原路返回還太早了。
正逢萬千思緒交織出激盪的火花時,一聲呼喚引起其他人茫然的眼神。
向來直覺敏銳的阿鐵打遽然眉頭一皺:“等等,有殺氣!!”
會是神經兮兮的錯覺佔據心扉而引出不切實際的妄想嗎?
會是因為絕望所迫才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并感到不安嗎?
在似火晚霞的昏暗光暈下,染的通紅的腐蝕河域粼粼波光擴散至水畔。
水紋愈發明晰,寥寥無幾希望灰燼亦再度拾起重燃。
在視線追趕不了的死角,一條形似船隻的形體緩緩地從猩紅酸水向著岸邊靠近,幾絲漣漪在其劃開水面時溢出并向外圈圈伸展,直至波浪在碰上暗礁時才化開。
紅褐色與暗沉的土黃色相間,船尾挂著類似頭盔的裝飾物,這艘神秘莫測的船隻在沒有船夫的情況下,若無其事的靠岸停駛,好似這艘船隻本身便具有意識。
魯基娅當機立斷,連忙伸手攔下這艘船隻:“請等一下。”
儘管對這艘船隻為何能不受影響的漂在死亡之河不清不楚,但這是目前唯一的渡河希望。
船隻穩穩靠岸,也就在這時所有人這才目瞪口呆的發現這艘船隻竟不存在擺渡人。
“克拉尼特,死亡之河的擺渡人,一個存活了上萬年的火龍,隻有他才可以自由穿行死亡之河,平時皆以船隻形象現身,即是船隻也是船夫。”恰逢此刻,簡單收集資訊的小龍女将訊息全盤托出。
克拉尼特乃是唯一能在死亡之河存在的精靈,既是船隻也是船長,若想渡河必須與它溝通。
“那個,你是否可以承載我們渡過渡河?”賽小息湊上前詢問著船夫的意願,投以熱切的目光。
毫無疑問,眼下唯一的渡河方式就是拜託能夠自由航行在鏽紅酸水裡的克拉尼特。
若是這個請求被拒絕,那他們真的就要打道回府了。
“克拉尼特的意思是,他隻渡同類:乘客與船夫都是賽爾時可渡,乘客與船夫都是火龍時可渡。”船夫開口了,但他的說話方式含糊不清,字字句句彷彿黏在一起,難以理解。
若非小龍女在一旁精确翻譯,恐怕需要好一陣子才能讀懂意思。
簡單來說,船夫隻渡同類,同為賽爾時可渡,同為火龍時可渡,船夫與乘客必須為同一物種。
但船夫是火龍,并非賽爾機器人,所以船夫恐怕無法将身為賽爾的他們帶往對岸。
晴天霹靂般,新生的希望轉瞬即逝,在霎那間灰飛煙滅。
卡璐璐不禁焦頭爛額的跺腳起來,憂形于色:“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該怎麽過去?”
“也許我們該僞裝成他的樣子,又或是把他僞裝成我們的樣子,混淆一下。”魯基娅靈機一動,倒是想到了能解決燃眉之急的辦法。
反正克拉尼特也沒說不能僞裝,何不喬裝打扮一下,蒙混過關?
自古以來移花接木的手段屢試不爽,之所以能廣為人知正是因為其手法成效良好。
“我在那邊的尖石上找到了這個布料。”阿鐵打拎著一大塊材質類似船夫的布料走來。
物盡其用,既然附近沒什麽可供僞裝的道具,那隻能拿這塊布料發揮一下了。
魯基娅二話不說以手刀分隔布料,所有人紛紛把布料套在頭上喬裝成船夫的頭顱模樣。
出乎意料,阿鐵打從附近随手拿來的布料還真的派上用場。
船夫一見不再說話,所有人乘上船隻,一路駛向死河之河的對岸。
宛若攪爛池中泥濘,渾濁淤水晦澀不明;俨如鮮血染紅湖泊,一潭死水一江绯紅。
即使與漂泊在冥河之上的船隻共赴彼岸,仍是扼腕痛惜的抵著船杆眺望那未有候鳥展翅的天空。
生靈塗炭,死不瞑目?否,這裡存粹是連一絲熱絡的迹象都沒有,腐蝕性的氣味與河川将一切生機扼殺在搖籃,這裡孕育不出任何嶄新的氣息。
但就算如此,也期許著某日傾瀉出的溫煦光芒能夠驅散一切黑暗,以恰好好處的點點雨水去調和這片死寂之地,或許這樣的星球也能綻放花朵,有無數嬉戲的魚兒在水中潛泳吧。
戴斯星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這般環境呢?欲想深思其中奧秘,卻猛然驚覺船隻已靠岸。
“前往山洞!!”精力充沛的三人組沿著軌道向山洞踏出步伐,心懷勇氣的背影是那般惹人憐愛。
魯基娅不疾不徐的跟上前,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确保三人身後的安全。
機械構成的岸邊依然受不斷湧現的浪潮拍打著,泛起陣陣水紋。
原以為能拂袖而去,卻在身後響起不明的呼喚而忽地回首,駐足停留。
魯基娅神思恍惚的轉過身,在意識到是船夫克拉尼特在說話的刹那愣了片刻。
不可思議的現象于眼前上演,原先說話晦澀難懂的克拉尼特,此刻說話字字句句皆咬字清晰。
“背道而馳的旅人,心懷理想的革命者,孤獨的火星之王,妳終将抵達夢的盡頭。”
“在一切都迎來尾聲時,想必妳就會前去收複堕落的母星吧?而到時候,妳會與所有人為敵。”
“但是請不要回頭,請不要放棄,哪怕衆叛親離也請妳不忘初衷。”
“趁著被慾望、貪婪、恐懼、憤怒支配前,抵達破曉時分。”
“然後,将所有人的慾念以冷若冰霜的劍刃斬斷。”
“如果是妳的話,定然會以最卑微的夢去鍛造最孤高的理想吧。”
看似說著前後不搭的話語,但其聲聲呼喚卻又是貨真價實。
在目送那道豔紫的身影逐漸埋沒在山洞的陰影後,船隻緩緩離開。
上萬年的歲月雖說将記憶逐漸洗至模糊泛黃,但也有什麽是無論拭去多少次都鮮明強烈的。
克拉尼特喃喃自語著,彷彿在追憶著誰:“話語盡數傳達,約定已經完成了。”
漫長的過去裡,有誰千裡迢迢隻為請求一個誓言。
悠久的記憶中,口語相傳的誰活躍在遙遠的未來。
所有鑰匙歸位之時,就是火星之王的曆練之路。
那個将鑰匙藏匿在這顆星球上的神秘人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