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沈聆做了個夢。
這個夢,是個噩夢。
在那個神秘莫測的夢境之初,她孤身一人緩緩行走于一條蜿蜒曲折、狹窄如羊腸般的小道之上。
頭頂上方的天空呈現出一片令人窒息的壓抑黑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片濃重的黑暗所籠罩,然而,就在那厚重如墨的黑色雲朵之中,不時會有一雙雙詭異的眼睛突兀地彈出來,如同幽靈一般悄悄地窺視着她。
道路兩旁,則生長着茂密而雜亂的雜草。
這些雜草遠遠望去宛如一片片高大的蘆葦叢,它們甚至比人的個頭還要高出一頭有餘,在這陰森幽暗的蘆葦叢深處,似乎隐藏着某種不知名的物體正悄然無聲地快速竄動着,偶爾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讓人毛骨悚然。
沈聆手提一盞光線微弱且昏暗無比的油燈,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走在這條漫長而又充滿未知危險的道路上。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她自己也記不清究竟已經走了多久,忽然之間,前方不遠處隐約出現了一抹紅色的光芒。
她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好奇和期待,加快腳步朝着那抹紅光靠近過去。
待她逐漸走近之後才驚訝地發現,原來眼前所見竟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
這座宅院屋頂覆蓋着漆黑發亮的瓦片,四周牆壁則潔白如雪,宅門前懸挂着兩隻鮮豔奪目的大紅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着,散發出一種暧昧不明的光亮,更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那扇原本緊閉着的大門此刻竟然微微敞開着一道縫隙,仿佛正在以一種無聲的方式熱情地邀請她踏入其中。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略顯沉重的門,伴随着“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
此時的宅子裡彌漫着一種詭異的氛圍,四處懸挂着紅色的燈籠。
那些燈籠散發出幽幽的紅光,仿佛是來自地府的鬼火一般,雖然每一個燈籠都努力地照亮着周圍一小方區域,但那微弱的光芒在距離稍遠一點之後,就變得模糊不清起來,而更深處的黑暗,則像是一頭貪婪的巨獸,無情地吞噬着宅内所有的光亮和希望。
她的目光落在宅子正中間的那口古井上。
她提着燈、邁着有些遲疑的步伐慢慢地朝着水井走去。
随着她逐漸靠近,耳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奇怪聲響,這聲音仿佛是從幽深的井底傳來的嗚咽聲,又好似是什麼東西在掙紮時發出的呼喊。
她的心猛地一緊,腳步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然而,好奇心最終還是驅使着她繼續向前。
終于,她來到了水井邊。
站定後,她深吸一口氣,然後低頭朝着井口望去——隻見平靜如鏡的水面突然泛起了一絲漣漪,緊接着,一張蒼白如雪的女人臉龐緩緩浮現出來,那張臉緊閉着雙眼,毫無生氣,如同沉睡中的幽靈。
看着水中的倒影,一股寒意瞬間從她的腳底直沖腦門,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她清楚地看到,那水面中倒映出的女人竟然不是自己!
而是 ......秦琴!
在看到秦琴那張慘白的臉時,沈聆猛然睜開眼睛,滿額冷汗地從夢境中醒來。
她不安地喘着氣,胸口微微起伏着,她的意識仍有點兒渾濁,似乎沉浸在水井、古宅的世界裡,感覺到陽光穿過窗簾落入房間、落在她身上,她緩了一分鐘,這才從那溫煦的陽光中逐漸回過神來,意識到方才恐怖的幻境隻不過是自己的夢。
窗簾被吹入房間的風輕輕吹動着,那陽光照亮了書桌前的課本,她揉了揉眼睛,感覺那束光有點兒刺眼,瞥見書桌上的鬧鐘顯示着7:30,她一倒頭,再一次躺在了床上。
今天是周六,倒是不用去學校,但看着白色的天花闆,沈聆的思緒卻久久無法平息。
秦琴的事情,一直是壓在沈聆心頭的一塊石頭。
秦琴是她的恩人,如果不是秦琴在臨終前将靈元草交給她,或許她早已死了十幾次了,但自己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找到秦琴的屍體,自從上次在幻境中看到了被煞氣纏繞的秦琴後,就再也沒有關于秦琴屍體的下落,一直到前幾天,在宋明夷的手機上,拍到了疑似站在走廊、看着他們玩四人遊戲的秦琴。
當時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遊戲的進程以及突然多出來的第五個人身上,誰都沒有注意窗戶外面多站了一個人,那究竟是偶然拍到的光影,還是真的是秦琴的屍體下落?
沈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