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看着痛哭流涕的母親,也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感覺自己的做法太殘忍了,或許不應該在家屬面前做這件事情,尤其是在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面前。
李子晨的死狀,太詭異了。
完全不是溺死的症狀,可根據家人的描述,李子晨的鞋子又是在河邊發現的,河邊沒有監控攝像頭,李子晨是否落水并不清楚,但如果現有的證據和李子晨的死狀對不上的話,那很可能說明——家人發現的這一切,都是别人進行布置的現場,為了僞裝成溺水的樣子,引導家人往河裡撈屍,如果撈不到屍體的話,就會歸咎于河中的暗流将屍體卷走,所以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李子晨的屍體現在并沒有找到,但老李一家明顯已經放棄希望了,開始給孩子舉行葬禮,說明他們一定已經用盡所有的辦法在河裡找屍體,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屍體,說明屍體不在河裡的可能性很大。
一直沉默着的林淩開口了:“我想,目前子晨的屍體還沒有找到,如果我們可以把這個事情當做一個線索的話,說不定可以幫助我們找到孩子的屍體,而且,我想孩子的爸爸媽媽應該也更希望找到孩子的身體和孩子死亡的真相吧。”
老李點了點頭:“如果能找到屍體的話,那是最好,總比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子晨爸爸長長地歎了口氣:“但是我們當時也找到了附近的派出所,甚至求助了救援隊和消防隊,都沒有在河裡找到孩子的屍體,子晨離開家後失蹤的那段時間裡并沒有人靠近小區後面的那條河,所以我們也沒有其他線索,隻能按照意外溺亡處理,你們現在看到的棺材裡,放着的也是子晨生前穿過的衣服,除此之外,也沒有别的辦法。”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那幹澀的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的一樣,帶着一種令人心碎的破碎感。此刻的他,面容憔悴不堪,雙眼布滿血絲,精神狀态猶如緊繃到極緻的弦,随時都會斷裂,滿臉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格外潦倒,整個人顯得邋裡邋遢,毫無生氣可言。
自從孩子失蹤之後,這個家庭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起初,他們滿心焦慮地四處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和角落;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份不安逐漸轉化成了無盡的焦急,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酷刑般折磨着他們的心;然而,希望終究還是落空了,當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時,絕望與悲傷如潮水般淹沒了他們。
如今,面對孩子慘遭虐殺的殘酷可能性,他們的内心更是被深深地震驚所占據,随之而來的便是無法遏制的恐慌情緒——即便是那些心智堅強、心理正常的成年人,在目睹如此慘狀之時,恐怕也難以承受這般巨大的打擊,心理防線也在土崩瓦解。
“我想,我們目前有兩個調查方向。”林淩沉思了一下,舉手比了個手勢,“第一,就是新隆公寓後面的河,孩子的鞋子是在那裡找到的,說明孩子最後失蹤的地點很可能就是河邊,就算不是,那麼拐走孩子的人至少也到過河邊抛鞋、轉移搜尋人員的注意力,如果是後者的話,說明對方是一個具有一定反偵察能力的人……”
老李點了點頭:“繼續。”
“第二,就是剛才沈聆說的面包店,如果我們看到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家面包店就是子晨最後透露給我們的線索,無論是否和他的死有關系,我們都要查一查這家面包店,子晨是這家面包店的常客,說不定店主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線索……”
說完,林淩将在場的人都環視了一圈。
“說來……你們有誰認識面包店的店主嗎?他今天有來這裡嗎?”
衆人面面相觑後,搖了搖頭。
子晨媽媽說道:“我們不認識那家店的店主,所以也沒有告訴他今天要在家裡舉行葬禮的事情。”
“可是……這樣很奇怪啊,子晨不是一直都去他們家買牛角包嗎?如果是那家店的常客,對一個經常照顧自己生意的小孩子應該是認識的吧,這幾天孩子都沒來、小區裡給孩子辦喪事,他們都不聞不問的嗎?”宋明夷微微眯起眼睛,感覺這件事情并不簡單,“我感覺,這家店好像有點問題!”
“有沒有問題,那得現場看看才知道了。”林淩走到窗戶邊,從窗戶往下看,恰好可以看到樓下面包店的招牌。
這家面包店隐藏在一條略顯冷清的街道旁,它沒有一個響亮的店名來吸引顧客的目光。那灰色的招牌看上去有些陳舊,上面用鮮豔醒目的紅色廣告字體簡簡單單地寫着“面包店”三個大字。
站在樓上遠遠望去,根本無法看清店内的具體情形。
然而,沒過多久,一個身材矮胖的年輕男人突然出現在了面包店門口。隻見他身上系着一條白色的圍裙,仿佛剛剛還在忙碌于後廚的工作,此刻,他雙手捧着一塊大大的廣告闆,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了店門口顯眼的位置。
安置妥當之後,這個年輕男人輕輕拍了拍手,似乎對自己的這一布置感到頗為滿意。
接着,他又略微整理了一下圍裙,然後擡起頭,面帶微笑地望向四周,那模樣就好像已經做好了迎接新一天營業的充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