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出租車緩緩駛過略顯斑駁的灰色水泥路,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道路兩旁,幾棵大樹矗立着,那枯黃的樹葉在微風中搖搖欲墜,仿佛随時都會飄落下來,給大地鋪上一層金色的地毯。出租車繞過這幾棵幾乎要掉光樹葉的樹木後,緩緩停靠在一堵紅色磚牆旁邊。
那紅色的磚牆在歲月的侵蝕下,略顯陳舊,在磚牆上,有幾個紅色的塑料字體歪歪扭扭地挂在上面——“新隆公寓” ,隻不過,這四個字已經褪色了,看起來至少挂了七八年,其中公寓的“公”字已經歪斜了四十五度,就隻靠着一個釘子維持着,似乎随時可能掉下來。
“新隆公寓”這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黯淡。
沈聆推開車門的那一刻,一股凜冽的深秋之風面而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明明現在是春天,但不知道為什麼,新隆公寓的世界卻像是凝固在秋天一樣,從市區而來,天空從藍湛湛變成了烏泱泱,城南的天空烏雲密布,大片凝結着水汽的雲朵高懸在天空中,仿佛随時都會下起雨來。
新隆公寓道路兩邊的樹木光秃秃的,沒有一絲生機,遠處的山巒也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着,顯得格外朦胧。
新隆公寓是東西走向的,而且隻有一棟獨樓,在這片肅殺之氣中看起來十分孤寂。
新隆公寓的樓下隻有一間便利店和一個菜鳥驿站,便利店的招牌破舊不堪,字迹模糊不清,仿佛已經失去了它曾經的輝煌;菜鳥驿站的門口堆滿了各種包裹,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在公寓外的街道上偶爾會有車輛駛過,但很少有人步行經過這裡,似乎大家也不願意染上這棟公寓樓的孤寂。
站在公寓樓前,一棵高大的槐花樹立在眼前。
這棵樹粗壯的樹幹需要五個人手牽手才能合抱過來,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槐樹的高度令人驚歎,足有六層樓那麼高,仿佛一座通天塔矗立在天地之間,每一根樹枝都呈現出黑色,宛如鋼鐵般堅硬,然而上面卻沒有一片葉子,給人一種幹枯、死寂的感覺,遠遠望去,整棵樹就像被大火燒焦過一樣,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師傅,我點擊确認到達啦。”沈聆轉過頭,對着車裡的出租車師傅說道。
“喵——”
警長也懶洋洋地從出租車上走了下來,它眨了眨眼睛,看着新隆公寓,那雙綠色的眼睛略微閃爍着寒光,它簡單環視了一圈新隆公寓,最後,視線落在那棵槐樹上,那眼神陰晴不定。
“好嘞,小姑娘,你一個人來新隆公寓,是來找朋友嗎?”出租車師傅正要走的時候,忽然搖下車窗,沖着沈聆好心多問了一句。
“對,我朋友住在這裡。”
“小姑娘,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裡待太久的好。”
“啊?為什麼?”
“這棟公寓樓啊,邪門得很,我們經常跑出租車的都知道,這裡到晚上可能會出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你還年輕,眼睛可能會看到一些比較奇怪的東西,我勸你白天來玩一玩就算了,千萬不要停留太晚,特别是晚上,千萬别來這裡。”
出租車師傅說着,已經重新啟動了汽車,他說話的聲音都很匆忙,像是怕被誰聽到了他說的這番話一樣,在沈聆還沒有詳細問清楚的時候,出租車師傅已經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奇奇怪怪的,他是什麼意思啊?”
“喵——”
“是吧,我也不能理解。”沈聆搖了搖頭,“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也總感覺這裡怪怪的,根本不像是有活人住的樣子……宋明夷怎麼這麼會找地方,找這種地方住。”
“喵——”
一人一貓朝着新隆公寓走去。
進了小區的門,小區的地面坑坑窪窪,野草在縫隙中頑強地生長着,沈聆才過那凹凸不平的地面,朝着槐樹走去。
這個公寓像是沒有物業管理一般,沈聆環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有門衛以及清潔工,地上滿是塵土,一陣風吹過,塵土飛揚,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裡的衛生條件這麼糟糕,怎麼物業都不管的嗎?居委會在哪裡?”沈聆皺着眉頭,感覺這裡和市中心宛如兩個世界,這裡就像是八十年代的老校舍,處處透着幾分陳舊荒涼之氣。
“喵——”
在沈聆靠近槐樹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打了個寒顫。
“阿嚏——”
似乎有什麼東西迎面撲來,并從她身體穿了過去,她瞬間感覺到一股寒氣,打了個噴嚏,她轉頭看了看,但又沒有看到出租車司機口中的“不幹淨的東西”。
吸了吸鼻子,沈聆輕輕一笑。
“有點意思啊,這個地方。”
“喵——”
“警長,你說,我如果在這個地方‘喚魂’的話,出來的會是辛玲的魂魄,還是别的什麼古怪的東西呢?”
沈聆低下頭,摸了摸黑貓的腦袋。
——沈聆的右手幾乎已經痊愈了,和吳妄說的一樣,秦琴給她的靈元草有着神奇的治愈能力,這都沒有幾天,她的傷口幾乎已經全都愈合了,而且是肉眼可見地長出了新的皮膚,新生長出來的皮膚是淡粉色的,上面還留着幾道疤痕,可疤痕也在逐漸被吸收,不多時,就會恢複到原來的模樣。
每次看到手臂,沈聆都不由得感歎世間萬物的神奇。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獲得了近乎不死的能力?隻要自己不要被“切碎碎”,似乎都能無限愈合。
沈聆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給宋明夷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