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遇到了鬼打牆。”
在吳妄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沈聆感覺到背後一涼,一股寒意直沖脊梁,她默默咽了口唾沫。
“似乎……是這樣的。”
“我記得……殡儀館後面的空地沒有這麼大吧。”吳妄的聲音還是沉穩冷靜着,但此刻就連他也暫時分不清楚周圍的東南西北。
此刻,他們置身于無盡的黑暗之中,仿佛被濃稠的墨汁包裹。
當沈聆和吳妄從殡儀館一樓那陰森的停屍間窗戶翻出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後側那片荒蕪之地。
在這片荒地之上,雜草肆意瘋長,高高低低,錯落有緻,地形起伏不定,猶如沉睡巨獸的脊背,周圍環繞着低矮的灌木叢,它們像是一群沉默的衛士,守護着這片被遺忘的角落。
枯瘦的樹幹突兀地挺立在這片荒地上,一根根細長的樹枝如同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幽暗的天空,當鞋子輕輕踩在那枯黃的草堆上時,便發出細微而清晰的 “沙沙” 摩擦聲,仿佛是大地在低語。
風聲凜冽,如咆哮的野獸般從樹林之中呼嘯而過。
當風擦過那些幹枯的樹幹和稀疏的枝葉時,發出的聲音猶如将死之人的歎息,沉重而又綿長。每一下風聲,都如同重錘一般,狠狠落在沈聆的心上。
那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召喚,讓人不寒而栗。
——這裡不太對勁。
——這裡好像有别的“東西”存在。
她本能地感覺到不安——這種不安并非僅僅源于對這個陰森環境的恐懼,而是作為一個哺乳動物在感知到危險之前的本能反應。
沈聆的第六感讓她感覺到周圍的樹叢裡似乎藏着無數雙眼睛,正緊緊地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目光如芒在背,讓她渾身不自在,可是,當她鼓起勇氣,仔細留心觀察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窺探者的蹤迹。
然而,這種未知更加深了她内心的恐懼。
“沙……”
身邊的樹叢裡,時不時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總像是有什麼東西踮着腳尖悄悄跑過一樣。
沈聆的聽覺向來很靈敏,可此刻,這樣靈敏的聽覺卻放大了她對未知情況的不安,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仿佛是潛伏在黑暗中的惡魔在低語,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都讓她的心跳瞬間加速
或許,亂葬崗就是這樣的。
這裡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每一寸土地都似乎在訴說着曾經的悲傷與恐懼,黑暗中,仿佛有無數的靈魂在遊蕩,等待着被救贖,而他們,就像是誤闖禁地的闖入者,随時都可能面臨未知的危險。
吳妄看出了沈聆的不安:“我們在走走看,或許是我們多心了。”
“嗯,我做個記号。”沈聆說着,從自己背包裡拿出一條手帕,将這條淺色的手帕系在了路邊的樹幹上。
“那個聒噪的姑娘呢?”
“明夷嗎?她不是很想過來,我就讓她幫忙去殡儀館管理處報告一下這件事情。”沈聆背對着吳妄,将手帕系在了樹幹上,還打了個蝴蝶結,“畢竟一下子這麼多個屍體不見了,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
“她是怕死吧。”
“怎麼,還不允許人有求生之心嗎。”沈聆系好了手帕,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塵。
“那我們繼續往前走走,那些死屍的移動速度并不快,我想它們應該走不了多遠。”
“好。”
兩人說着,繼續沿着死屍們爬行的痕迹追去。
“……道長,你覺不覺得這個亂葬崗好像有點奇怪。”
“是有點。按道理來說,這裡的面積沒那麼大,但是我們好像走了很久,而且,雖然說是亂葬崗,卻沒有看到什麼屍體或者衣服的碎片,這不太對。”
“會不會是七八十年代的亂葬崗?現在已經推崇火化,所以就沒有人再繼續抛屍在這裡了。”
“那我請問,你有看到白骨嗎?”
“這……”
“人被埋在地下之後,首先皮肉會開始腐爛,随後頭發也會開始腐爛,能保存的,就是一副骨頭,可這裡,連那些骨頭也沒有看到,雖然說是亂葬崗,但屍體都去哪裡了?”
“這……”
沈聆也陷入了沉默,她看着吳妄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時間對吳妄的話也回答不上來。
“不然我查一下吧……”
沈聆說着,掏出了手機,但是當她解鎖了手機屏幕之後卻發現,在這片荒地裡,是沒有信号的。
“奇怪?”
她舉起手機,像是想要連接一下衛星的信号,但是奇怪的是,手機一直都顯示沒有信号。
沈聆複又打開了手機上的指南針軟件,可原先十分靈敏的指南針,在這個亂葬崗裡,卻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手機裡的羅盤上轉了好幾圈,指向性的針頭一直在調轉方向,就是無法确定哪裡是南方,哪裡是北方。